Chapter 1(1 / 2)
鬱安感覺冰冷的雨水,不知疲倦似的滴落到了自己的臉上。
額頭、鼻尖、嘴角。
然後和身下滲出的鮮血混雜在了一塊。
不到片刻,劇烈的痛感就從他的內髒蔓延到了四肢。
鬱安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一瞬的失神。
下一秒。
那股湧入鼻腔的濃重血腥味,成功地把他從剛剛片刻的精神渙散中給毫不客氣地拽了出來。
身體上劇烈疼痛帶來的刺激在讓鬱安清醒了不少的同時,也帶給他一種終於得到解脫的慶幸感。
他感覺到自己的五感在慢慢喪失,四肢失去知覺,身體逐漸變冷。
終於可以結束了,鬱安想。
然後他就用盡了全身上下剩餘的所有力氣,慢慢閉上自己的眼睛。
在聽覺還有微弱殘留的時候。他在朦朧中捕捉到了這個世上最後的聲音。
混亂的腳步聲、淅淅瀝瀝的雨聲、路人的尖叫聲。
以及唯一和他有關、帶著絕望意味的一聲哭腔。
「鬱安!」
……
「鬱安…」
「39號,鬱安…」
一陣冰冷的機械女聲落到了鬱安的耳朵裡,把他的意識從混沌中給扯了出來。
鬱安隻覺得自己頭暈目眩,搞不清楚現在的具體情況。腦袋裡也隻有一個想法。
現在進天堂的方式怎麼都這麼高級了?
排隊還需要機器叫號!?
還沒等鬱安緩過來,剛剛的機械女聲又重新地響起。
「請39號鬱安,迅速到7號窗口取藥。」
與此同時,一股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取代了血腥味,成功占據了鬱安的整個鼻腔。
這種過於清晰的真實感讓鬱安心裡一緊。
他下意識地就睜開眼睛掃視四周,入眼就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就診台。
周圍路人們行色匆匆,手裡拿著白底印有紅十字的病歷本和大大小小的藥品。穿著純白工作服的護士在就診台後有條不紊地工作著。
鬱安的視線落到了麵前的液晶大屏幕上,上麵明晃晃地就亮著「39號,鬱安」這幾個大字。
大屏幕旁側的鏡子上,倒映出了一個瘦削的身影。
大概是因為長期缺少戶外運動的原因,鏡中少年的皮膚白皙細嫩。仿佛隻要稍微上點力氣就能在皮膚上留下久消不去的痕跡。
在和一眾路人的對比下,少年的五官無比端正。
縱使神情淡然,也難掩那雙生得尤其好看的雙眸。
他的睫毛濃密纖長,眼角微微上翹。瞳孔顏色是不摻任何雜質,無比純粹的黑。
而讓這張精致臉唯一給人美中不足感覺的地方,就是從微蹙雙眉、眼下淡青和缺少血色的蒼白雙唇中透露出來的病態。
導致他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一瞥一蹙中盡顯破碎感。
他隻是身穿簡單的白色短袖加黑色運動褲,衣服特地挑大了一個尺碼,但也難以掩蓋單薄的身形,好似一陣風就能把他給吹跑。
鬱安在看清了鏡中人之後,穩住自己麵上的情緒。再抬手扌莫了一下自己的臉。
然後鏡中的人,也同步跟著他的動作扌莫上了自己瘦削白皙的臉蛋。
鬱安:「……」
墜樓給他帶來的強烈痛感好像還沒有消散,雨水混雜著鮮血的味道仿佛還彌漫在他的鼻尖。
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
看著鏡子裡完好無缺、沒有任何受傷痕跡的身體,鬱安覺得這肯定是他自己見鬼了。
還沒等到鬱安搞清楚現在的具體狀況,突然就感覺到自己的背後產生了一股巨大的推力把他推著往前走。
下一秒,一陣扯著嗓子,語氣透露著不耐煩的聲音闖進了鬱安的耳朵。
「哎!這機器都叫你名字半天了!還在這傻愣著在這乾什麼?!」
這聲稱得上是在公共場合的大吼大叫引得旁人側目,也成功地讓鬱安不得不開始解決當下麵對的狀況。
他微微偏頭,把視線落到了發出噪音的那人臉上。
在鬱安看清了對著自己喊叫的人正是負責照顧自己衣食住行的保姆時,他的眼底閃過了一絲錯愕。
保姆趙姨此時正帶著微微怒意看著鬱安,麵上趾高氣昂的表情和身上穿著的普通運動套裝產生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你這病秧子到底怎麼回事啊?別在這裡站著了,拿完你的藥就給我趕緊回去!」
大概是怕被護士聽到,趙姨微微壓低自己的聲音開口罵道:「天天帶你來醫院,可真是晦氣…」
鬱安把保姆說的話盡收耳底,他微微抿唇斂下自己的情緒。
也沒回趙姨的話,隻是抬腳向著剛剛一直在播報著的「7號窗口」走去。
鬱安邊朝著取藥窗口走去,邊垂眼看著自己手裡的藥品收據單。
左上角,那串代表著日期的數字尤其讓他覺得尤其紮眼。
2021年10月10日。
他好像重生了。
如果不是惡作劇的話,自己這是回到了自己墜樓的…三個月前?
鬱安倒吸一口涼氣,在意識到這種非自然現象真真實實地發現在自己身上後,他感覺自己的四肢有點發冷。
除此之外,一股可悲的情緒從他的心底蔓延開來。
上一世,鬱安自己的身體被折騰得支離破碎。
帶著急性腸胃炎吃大排檔配冰飲,成功把自己喝成胃出血。
冬天別人穿羽絨服,他穿短袖邊堆雪人邊吃冰淇淋,成功把自己給燒到39度進急診。
夏天頂著烈陽去爬山,爬一半中暑了在半山月要暈倒,腳一滑就把自己摔成了骨折打了兩個月的石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