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憂城(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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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林驚微破門而入的時候,器靈便呆住了。

林驚微不曾封住它的神識,此刻,它忍不住在林驚微的內府中蹦了起來,因為太過於震驚,連說話時的聲音都變得吞吞吐吐的。

「你,你不是說不管嗎?」

不怪器靈如此驚訝,因為就在林驚微用靈力絞碎房門的一柱香之前,這人才告訴它,魔尊是不會看上阿雪的,她不必阻止,隻需要安靜地等待便好。

器靈還以為她心中當真是這般想的,誰知這話才說了多久,林驚微便主動推翻了自己方才的言論。

聽見器靈的質疑,林驚微垂在身側的手指緊了緊,指甲掐在了自己的掌心上。

「我思來想去還是不妥。」

「若是她真的無意收下阿雪,隻是為了演一場戲,我若不阻止她,她必定認為我不夠在乎她。」

若是江秋漁有意收下阿雪,林驚微就更應該阻止她了。

器靈雖然認為林驚微這一番話似乎有那麼幾分道理,可是細細想來,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上一次,林驚微試圖將江秋漁從付星逸身邊搶走時,也是這般說的,那時器靈能夠感受到,自家主人的確是這般想的。

可這一次,它竟看不透林驚微的真實想法,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麵牆,將它擋在了外麵。

器靈思索片刻後,恍然大悟,它看不透林驚微的想法,無非是它家主人不願意讓它看清罷了。

說起來,近日她還總是封鎖自己的神識。

器靈隱隱有些沮喪,總覺得主人同它疏遠了,以往她們心意相通,它是主人最好的夥伴,可如今,林驚微卻事事瞞著它,不讓它知曉。

器靈總覺得自家主人最近似乎變了許多,可具體要說哪裡變了,器靈又說不上來。

它放棄了去想這些問題,轉而說道:

「那你也應該選擇一些更溫和的方式,可你這般貿然闖進來,若是惹得魔尊大發雷霆,可怎麼好?」

此情此景,很難不讓人想起上一次魔尊準備寵幸付星逸時,林驚微破門而入時的場景。

隻是那時,林驚微忽然突破,魔尊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她渡雷劫一事上,並未多加責怪。

這會兒又該怎麼辦?

難不成還能再渡一次雷劫嗎?

器靈急得團團轉,林驚微卻舒了口氣,隻覺得心中那股憋悶的感覺終於消散了。

方才在門外,她始終覺得心中隱有不適,仿佛有一道聲音在腦海中催促她,讓她推開房門,將阿雪扔出去。

林驚微不知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她鮮少有如此沖動的時候,方才隱隱的,竟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靈力。

若不是她僅剩的理智拉扯著她,恐怕方才,這股靈力便不僅僅是絞碎房門那麼簡單了。

直到親眼看見江秋漁同阿雪好好地坐在桌前,兩人衣衫整齊,舉止疏離有禮,並無一絲親近之意,林驚微這才放下心來。

方才同器靈說的那一番話,不過是她臨時想出來的罷了。

她破門而入時,腦海裡壓根沒想那麼多。

用那一番話安撫好器靈之後,林驚微仿佛也替自己找到了正當理由,她的所有行為都隻是為了完成任務,並不摻雜任何一絲個人的情緒。

她與魔尊親近,從來都隻是為了渡情劫罷了。

所以她怎麼可能對魔尊產生類似於占有一般的情緒呢?

一切不過是她的錯覺罷了。

林驚微自我紓解完,這才抬腳走向江秋漁,手掌輕輕地搭在了江秋漁的肩上,替她撩開垂在頰邊的青絲,動作親密自然,「阿漁,阿雪姑娘想必也累了,不妨讓我送她回去休息吧。」

「你我也該早些休息才是,靈漪姑娘那邊還需要你再去瞧瞧。」

她故意不說扶姎,而是提到了靈漪,便是為了暗示江秋漁,阿雪同靈漪是一樣的,她不會允許任何人靠近江秋漁,能呆在江秋漁身邊的,隻有她。

這一番話中隱隱帶著強烈的獨占欲,仿佛正室夫人霸占著老爺,不許老爺納妾一般,醋意十足。

江秋漁仰頭瞥了她一眼,心想,這人究竟知不知道,她那雙向來清冷平靜的眼眸,此時究竟有多幽暗深邃,不見一絲光芒?

若不是心知女主心性堅韌,再加上她身上並無一絲魔氣,江秋漁都要以為她要生出心魔了。

江秋漁隻當林驚微演技高超,裝得一往情深,並不知曉林驚微方才的復雜心情和強烈的情緒波動。

林驚微也隻當自己都是為了完成師尊交給她的任務,她不願細想,更不敢去細想。

她將自己的情緒藏得極好,就連器靈都不曾知曉。

阿雪身為局外人,卻看得比這兩人要更多一些。

她見阿漁姑娘笑意盈盈,對她師姐並不是一昧的拒絕,反而頗為親近。林薑姑娘對她師妹更是愛意十足,她方才破門而入時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將自己也撕成碎片,著實讓阿雪捏了一把冷汗。

這二人分明是對彼此有意,她不過是卷入這二人之間的無辜之人罷了。

阿雪長嘆了一口氣,怨不得林姑娘看不上她,覺得她懦弱無能,原來她們並非同病相憐,而是林姑娘身在福中不知福。

阿雪此刻的心情平靜了許多,阿漁並非真心想讓自己替她暖床,不過是為了她手中的琥珀寒晶罷了,她不必再擔憂自己從此無法接近玖儀。

隻是想到玖儀,阿雪又不由得有些黯然神傷。

江秋漁同林驚微演完恩愛的師姐妹後,指尖勾著林驚微的月要封,輕輕彈了彈,「師姐,你早去早回,阿漁等你回來。」

一句話被她說的纏綿曖昧,林驚微耳骨微紅,輕聲應了,隨後看向阿雪時,眸色頓時冷了下來,「阿雪姑娘,走吧。」

阿雪猜到她有話想說,便也不多加推辭,同她一起走了出去。

江秋漁用神識跟著她們,確認兩人出了春雲樓後,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手中白光一閃,一把白色鮫紗為底,繪了紅色花朵點綴的傘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此傘同月流輝乃是雙生武器,名為花弄影。

隻是相較月流輝的聖潔如玉,花弄影多了幾分邪氣,蓋因傘麵上多畫了幾朵扶桑花,血紅的顏色讓人心生寒意,竟不敢長久地直視。

江秋漁想要隱藏身份,便不能再在外人麵前使用金絲縷,至於月流輝,雖然知曉的人不多,卻也難保不會有人認識。

隻有花弄影,極少有人知曉,用來臨時使用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江秋漁手握花傘,縱身一躍,足尖在窗沿上一點,身子輕飄飄地從春雲樓的四樓到了對麵酒樓的屋頂。

她站在房頂,舉著一把耀眼奪目的傘,居高臨下地看著街上來往的行人,眼尖地發現了林驚微和阿雪的身影。

奇怪的是,來往之人眾多,卻無一人發現江秋漁的身影,唯有林驚微警覺地朝她看了過來,眉頭微蹙。

身旁的阿雪滿臉疑惑,也順著林驚微的目光看了過去,卻什麼都沒發現。

她問:「林姑娘,怎麼了?」

怎麼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

林驚微凝眸注視著不遠處空盪盪的房頂,似有所覺。

她方才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仿佛有人在背後注視著她,能讓她產生此種反應的,在這不憂城中,也就隻有江秋漁了。

雖說她是有意同阿雪一起離開的,可江秋漁也並未多問,難不成這人打算趁她離開以後,去做別的事情?

林驚微知道江秋漁在找東西,隻是不知她將那些東西尋來究竟有何用。

若是在初到不憂城時,林驚微必定又要擔心江秋漁隨意出手傷人,隻是這幾日的相處中,她發現江秋漁似乎並非那等毫無理智之人。

細想來,在魔宮時,她似乎也從未害人性命。

魔宮眾人,對江秋漁是真的仰慕尊敬,而並非因害怕而不得不假意順服。

一麵是師尊對她的叮囑,一麵又是林驚微親眼所見,清蘅君難得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知該相信哪一個。

最後,林驚微定了定心神,心想,也許師尊所言未必是假,隻是人都有年少的時候,魔尊從前仗著修為肆意妄為,做出那等傷天害理之事,似乎也不足為奇。

現在她身受重傷,修為停滯不前,心性發生改變,倒也還算合理。

或許,她應該嘗試著相信一次江秋漁。

這個念頭隻在林驚微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又立刻被她壓了下去。

林驚微的神色更加嚴肅冷淡。

她大概是瘋了,竟然想要相信魔尊?

林驚微在心中告誡自己,她與江秋漁是不死不休的死敵,且江秋漁還是她的情劫,她要想活下來,便隻能親手殺了江秋漁。

對敵人的心軟,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她應該收起那些無用的情緒,堅定自己一開始的想法。

不能再任由魔界囂張放肆下去了,魔尊更是不能留。

想想那些因魔族而慘遭滅亡的家族,他們之中有許多人都是無辜的,可魔族嗜殺成性,又怎會在乎無辜還是有罪?

她和江秋漁,一開始就不可能兩全。

隻是事到如今,容不得林驚微多想,她既無法阻止江秋漁,便隻得暫且忍耐,一切都需做長遠的打算。

想到這裡,林驚微重新抬腳往前走去,嗓音淡漠:「無事,咱們走吧。」

阿雪雖然直覺她並未說真話,但想來也不會有人敢在不憂城內作亂,便暫且信了她的話,兩人順著熱鬧的街道慢慢往前走。

林驚微壓下心中紛雜的思緒,問阿雪:「你為何要來找阿漁?」

白日裡不是才說好了,她幫阿雪追求玖儀,阿雪也同意了,怎麼這會兒她又如此行事?

阿雪聞言,神色落寞不已,「此時並非我自願。」

原來,白日裡分別後,阿雪發現玖儀似乎心情不佳,幾番追問之下,玖儀竟然問她,願不願意去為阿漁姑娘暖床,做阿漁姑娘的榻上之人。

阿雪大驚,一時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她尚且還來不及追問緣由,玖儀卻發了火,說她猶豫良久,想來是願意的,便打發她去找阿漁。

不管阿雪怎麼解釋,玖儀都不肯信,阿雪在傷心無措之下,竟也賭氣般地同意了,當真來春雲樓找阿漁來了。

林驚微聽後,隻覺得此事並非如同阿雪所想那樣,是玖儀不肯要她。

相反,玖儀分明是在乎極了阿雪,才會在傷心之下,胡思亂想,對阿雪口不擇言。

林驚微見身旁的阿雪雙眼通紅,便安慰道:「此事並非毫無轉機,你若真想同玖儀姑娘結為道侶,隻需按我所說的去做便可。」

阿雪困惑不已地看著她,隻認為林姑娘是在安慰她。

林驚微不得已,隻能解釋道:「你不相信我,卻也不能不信我師妹吧。」

阿雪猛地抬頭看著她,「此事同阿漁姑娘又有何關係?」

林驚微麵不改色,「此事便是阿漁告知我的。」

阿雪正不解時,忽然想到林姑娘同阿漁姑娘相處時的親昵,這兩人分明是對彼此有意,那阿漁便不可能看上玖儀,更不可能看上她了。

阿漁姑娘聰慧多智,想必一眼便能看穿她的心思。

既如此,她讓林姑娘來幫自己,似乎也能說的通了。

阿雪鬆了口氣,眸中不由得染上了幾分期待:「阿漁姑娘是怎麼說的?」

林驚微氣定神閒,眸光淡淡地看著麵前的雪狼妖,「先不急,你先告訴我,方才你在屋內同阿漁做了些什麼?」

阿雪心知,林姑娘既然不知道此事,想必是阿漁姑娘故意瞞著她的,隻是方才阿漁姑娘也並未讓她保密,阿雪思索片刻後,答道:「阿漁姑娘並不曾看上我,她讓我來,為的是琥珀寒晶。」

林驚微倏地眯了眯眼,一身冷厲凜冽的氣勢凍得人瑟瑟發抖,即便阿雪身為雪狼妖,此時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位林姑娘,應該是冰靈根吧?

琥珀寒晶?

林驚微恍然,怪不得江秋漁會對一隻雪狼妖青睞有加,原來她是知曉阿雪有琥珀寒晶,想趁此機會從阿雪手中奪得寶物罷了。

隻是,江秋漁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想到對方身為魔尊,手下魔族眾多,能查到一些尋常人不知道的事,也不足為奇。

想到她破門而入時,阿雪手中的中品神器,林驚微這才想明白,「她用中品神器同你交換的?」

她心裡忽地有些怪怪的。

阿雪點了點頭,見林姑娘神色淡淡,一時猜不準她心中的想法,隻得老實道:「我本來已經打算將琥珀寒晶給她了,畢竟這東西留在我手中也無用。是阿漁姑娘主動要用神器同我交換的。」

江秋漁若是強硬地逼迫阿雪將琥珀寒晶交出來,林驚微隻覺得再正常不過。

可阿雪明明已經同意了,她卻主動提出用中品神器換琥珀寒晶,這不像是魔尊能做出來的事情。

可事實的確如此,阿雪手中的神器是真的,她更不可能幫著江秋漁說謊。

林驚微隻覺得自己越發看不透江秋漁了,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她?

腦海中的思緒越來越亂,林驚微隻得暫且先不去想這些事情,她微一點頭:「原來如此。」

「師妹做事,必定有她的道理,神器既已經給你了,你便收著吧。」

林驚微拂了拂衣袖,在玖儀一行人暫住的酒樓前站定,仰頭望著眼前的牌匾,輕聲道:「接下來,我教你該如何討得玖儀姑娘的歡心。」

——

這邊,江秋漁幾個飛躍,徑直朝城主府而去。

城主府外有重重陣法,幾步一個陷阱,不過這尚且難不倒江秋漁,她抓著傘,輕飄飄地翻過高大的圍牆,落在了城主府內。

約莫是好事將近,城主府內處處張燈結彩,一片火紅,來往的侍女侍衛皆是滿臉喜色,不時低聲說著什麼。

江秋漁仗著自己隱匿了身形,慢悠悠地走在石板路上,跟上了一群端著食案的侍女,聽了一耳朵八卦。

其中一名侍女道:「姐姐,主人馬上便要大喜了,不知那一日,咱們能否有幸瞧見夫人的麵容。」

另一人回答:「主人對夫人用情至深,聽聞夫人身子弱,不宜見風,這才未能時時出現在眾人麵前,不過等到成親那一日,約莫是能瞧見的。」

先前說話那名侍女頓時笑了幾聲,語氣歡快:「真想看看夫人長什麼樣!」

江秋漁心想,這城主夫人竟如此神秘,連城主府中的丫頭都不曾見過?

怎麼辦,她更好奇了。

城主府很大,江秋漁聽完八卦,便又縱身上了房頂,站的高看的遠,她很快鎖定了某一處,徑直朝那邊去了。

這不憂城的城主也才隻有化神期的修為,府中陣法最多隻能擋住歸元後期以下的修士,對江秋漁這般大乘期巔峰的修士來說,這些陣法便有些不夠看了。

她如入無人之境,很快便到了另一處防守更加堅固,戒備更加森嚴之地。

這邊雖然防守森嚴,可來往的眾人卻越發嚴肅,並不曾竊竊私語,因此反而不如方才那邊熱鬧。

江秋漁站在屋頂,隻能聽見整齊的腳步聲,氣氛緊張沉悶。

不憂城不愧又被叫做極樂城,城中繁華熱鬧,城主府也格外奢華。

江秋漁腳下踩的是琉璃瓦片,侍女們的食案上放的是道道珍饈,每一樣食材都是極為難得的珍品。

這城主還挺會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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