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雲水城(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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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漁猜到了苗以蘇會發現自己,這人的反應果然比江折露快多了,也對,江折露隻憑她喜歡吃雞肉便猜她是狐妖,這種方法未免有些太過離譜。

苗以蘇一定能猜到,江折露之所以斷定江秋漁是狐妖,是因為江秋漁還給過她其他的暗示,隻是江折露沒能看出來罷了。

江秋漁既然已經主動給過江折露提示了,必定會跟著她一起過來。

苗以蘇雖然看不見江秋漁究竟在哪兒,畢竟對方的修為比她高,但她篤定這位阿漁姑娘一定在場,說不定還將她們方才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苗以蘇這話一出,江折露頓時瞪大了眼睛,仿佛遇到鬼似的,三兩步蹦到了床上,扯過一旁的錦被將自己包成了一個蠶繭。

她原本就縮在房間的角落裡,這下更是瑟瑟發抖,成了一大坨棉花團子。

阿漁姑娘也在嗎?!

她是什麼時候跟來的,為何自己半點也不曾察覺?

江折露隻覺得心頭那股危機感越發強烈,阿漁不會真的要吃狐狸吧?

嗚嗚嗚她隻是一隻三尾狐,她不好吃!

苗以疏說完那句話之後,水鏡這邊的江折露和水鏡那邊的洛嫻均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同時瞪大眼睛看向房間內,想要找出阿漁的身影。

江秋漁躺在美人榻上,定定地跟苗以蘇對視了好一會兒,確認這個人暫時對她構不成什麼威脅,這才慢悠悠地現了身。

方才她一直不曾出現,江折露還以為苗長老是在故意嚇唬她,正想鬆一口氣,冷不丁地看見江秋漁躺在美人榻上,沖她笑得格外好看,那一口氣梗在喉間,憋得她滿麵通紅,差點沒被噎死!

真的有鬼!

還是索命的艷鬼!

這下,江折露就算再笨也能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阿漁故意做給她看的,就是為了讓她猜出她的身份!

江折露簡直欲哭無淚,她隻是一隻平平無奇的三尾狐,修為不高,唯獨在媚術上有些造詣,可跟阿漁比起來,她也不過是在過家家罷了。

阿漁為什麼要使計故意騙她?

難不成是因為她勾搭了那兩個劍修?

江折露抓緊了自己身前的錦被,心想人族說的果然沒錯,色字頭上一把刀,她囂張了這麼久,今天這把刀終於落在她的頭上了!

她正在這邊哀嘆自己年輕早逝的生命,那邊的江秋漁卻壓根就沒看她,她揮了揮手,那一麵水鏡便直直地朝她飛了過來,也讓那邊的苗以蘇能夠更加清楚地看見她的麵容。

越是打量,苗以蘇越是覺得,阿漁跟記憶中的那個人長得很像。

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狐狸眼微彎,上揚的眼尾不經意露出一抹獨屬於狐族的媚色,一顰一笑都跟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苗以蘇不由得看著有些出神了。

江秋漁也在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此刻的反應,苗以蘇跟洛微琴的關係一定不簡單,這副懷念又哀傷的神色,就差把我們關係匪淺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想到這裡,江秋漁坐起身來,雙手合掌輕輕拍了拍,喚回了苗以蘇飄遠的思緒,「苗長老?」

她的聲音輕而溫柔,如同情人間耳鬢廝磨時的甜言蜜語一般,苗以蘇恍惚片刻,「嗯。」

她的態度不對勁,就連江折露都看出來了,更別說是洛嫻。

洛嫻晃了晃娘親的手,「娘,你認識這位阿漁姑娘嗎?」

難不成阿漁當真是狐族的某一位前輩?

她娘好像知道些什麼。

苗以蘇低頭看了一眼女兒,洛嫻那張明艷動人的小臉上淨是茫然,苗以蘇的嘴唇動了動,「她……」

隻說了一個字,便不再說了。

她這番模樣,更加勾起了洛嫻的好奇,洛嫻打量著江秋漁的眉眼,隻覺得好生眼熟,仿佛在哪裡見過。

她直勾勾地盯著江秋漁,江秋漁掩唇笑了笑,媚眼如絲,眼眸中似有朦朧的醉意,眼波流轉間,欲語還休。

洛嫻竟有片刻的恍惚。

她笑得真好看。

洛嫻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感覺手腕一緊,她低頭一看,原來是娘親拉住了她的衣袖。

洛嫻倏地從夢中驚醒,臉蛋頓時紅了個徹底,虧她還自詡狐族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卻被另外一隻狐妖的媚術迷得暈頭轉向,若不是娘親阻止了她,洛嫻恐怕就著了江秋漁的道。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又羞又怒地瞪了江秋漁一眼,眼眶紅的不行,好似要落下淚來。

這隻狐妖太壞了!

騙了折露還不夠,還要故意欺負她!

江秋漁嘖嘖兩聲,語氣中似有嘆息:「狐族已經衰落至此了嗎?」

原魔尊不喜歡狐族,也極少關注狐族的事情,因此,江秋漁的腦海中並沒有多少跟狐族有關的記憶。

她說這話不為別的,不過是想氣一氣江折露跟洛嫻罷了,壞狐狸的心裡頗有一種逗小孩的愉悅感。

苗以蘇拉住氣呼呼的洛嫻,她並不在意江秋漁這一句刻意的挑釁,也不在乎江秋漁的態度,隻是眸色平靜地看著江秋漁,「你怎麼會在雲水城?」

聽說她在修煉中出了岔子,身上的傷一直沒有養好,已經有十年都不曾出過魔宮了。

江秋漁知道這人肯定能猜到她的身份,事實上按照她一開始的打算,在江折露聯係狐族之後,江秋漁便能順勢在狐族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因著她的離開,魔宮那邊早已被那名魔族叛徒入侵,如今魔宮的守衛,怕是起碼有一半都是那人安排的人。

這跟原著中的劇情不符,也加快了原著的進度。

在原著中,魔尊一直不曾離開魔宮,林驚微同那名魔族叛徒費了千辛萬苦之力,才慢慢將正道的勢力滲透進魔宮。

現在的劇情早已脫離原著,如果不是最終的走向沒有發生改變,江秋漁早就被係統懲罰了。

魔界那邊的進度加快,江秋漁這邊自然也得配合。

所幸她需要的東西如今隻差極品靈脈和雲水砂了。

六大門派想將此事遮掩下來,江秋漁偏要鬧得人盡皆知。

她要讓各族都知曉六大門派的計劃,讓所有人都來分一杯羹。

想偷偷扌莫扌莫地從她手中搶奪極品神器?

這算盤打得未免也太好了!

江秋漁秉著臨死之前都要拉一個墊背的,如何能讓六大門派輕易得逞?

所以她故意在江折露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又放任她聯係狐族,為的就是將狐族乃至整個妖族都拖入這淌渾水中。

隻是計劃到底趕不上變化,至少在此之前,江秋漁絕沒有料到,這位狐族長老跟她母親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這比她一開始所想的還要有趣的多。

「我在雲水城,你很意外?」

江秋漁猜想,雖然原魔尊不關心狐族之事,但狐族中人未必就不關心她。

至少這位苗長老,一定是時刻關注著她的動向。

她知道魔尊已經十年沒出過魔宮了,這才對她出現在雲水城一事感到驚訝。

苗以蘇雖然知曉她的身份,麵上卻並沒有多少的警惕,說話時的語氣更是溫和平靜,讓江秋漁有一種長輩在關心晚輩的錯覺。

原著裡似乎沒怎麼提到魔尊的身世,隻說她母親跟她父親相戀之後,叛出狐族,為狐族所不容。

可江秋漁卻不曾從苗以蘇的臉上看出任何怨恨不滿的情緒,這人的眼神甚至有些哀傷,看向她時的表情也足夠溫和。

莫非這其中還有隱情?

苗以蘇,不會暗戀洛微琴吧?

她的女兒也姓洛,究竟是巧合,還是當真有什麼魔尊不曾知曉的內情?

江秋漁思索片刻之後便明白了,就算魔尊的身世真的不同尋常,原著也不會花過多的筆墨去描寫,畢竟她隻是一個注定要死在女主劍下的反派。

至於反派的身世經歷究竟如何,重要嗎?

這一點,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知曉了。

江秋漁無聲地冷笑了一聲,抬眸看向苗以蘇,「你跟我娘是什麼關係?」

她問得很直接,不僅江折露跟洛嫻有些扌莫不著頭腦,就連苗以蘇都愣了愣。

苗以蘇在短暫的出神之後,那雙眼眸中驟然迸發出了驚喜之色,仿佛溺水的人終於見到了浮木一般,她甚至無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雙眼緊緊地盯著水鏡這邊的江秋漁。

「你,你怎麼會知曉……」

怎麼會知道她跟那個人關係匪淺?

難道,那人曾在自己的女兒麵前提起她嗎?

江秋漁知道她在期待什麼,隻是很可惜,她不得不親手打破苗以蘇的美夢。

「方才你看見我時,眼神哀傷又懷念,我應該從來不曾見過你吧?」

「你方才叫的,是不是我娘的名字?」

苗以蘇眼底的光芒驟然熄滅了,好似即將走到窮途末路的賭徒被人戳破了最後的幻想一般,方才還閃爍著光芒的眼眸一片死寂,徹底歸於平靜。

是她癡心妄想,那個人怎麼會在阿漁麵前提起她?

她們的那些往事早已隨著時光的消逝而飄散,唯有她一個人還沉浸在舊日的美夢中,久久不願蘇醒。

苗以蘇的眼眶倏地紅了一圈,江秋漁內心毫無波動,畢竟她隻是個局外人,且就算是原魔尊在這兒,怕是也不會產生任何情緒上的漣漪。

原魔尊格外厭惡狐族,如何能對苗以蘇心軟?

苗以蘇也知道自己失態了,她眨了眨眼,強忍下眸中的淚意,「你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嗎?」

正是這句話讓江秋漁更加肯定,苗以蘇對她絕不似普通狐族對魔尊那般厭惡排斥,她這句話中並不含任何的試探,反而充滿了關切之意。

江秋漁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江折露眼珠一轉,阿漁受傷了?

她怎麼沒看出來這人身上有傷?

她正從錦被中露出一雙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江秋漁,便看見這人動了動,好似想靠近她。

江秋漁從美人榻上站起身來,江折露立馬縮進了被窩裡,徒留頭頂兩隻毛茸茸的耳朵暴露在空氣中。

她是一隻褐色的狐狸,耳朵的顏色比身上其他部位的顏色略深一些,有不少黑色的毛毛,周圍那一圈又是橙紅色的,色彩格外顯眼。

江秋漁沒想到自己把她嚇成了這樣,她隻是想給自己倒杯茶而已。

興許這就是刻在狐族骨子裡的血脈壓製,畢竟江折露隻是一隻三尾狐,江秋漁卻是狐族中最為尊貴稀有的九尾狐。

她們在血脈和修為上都隔著好幾個境界。

難怪江折露這麼怕她。

江秋漁心中不免有些想笑,就江折露這個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膽子,還敢當著她的麵勾搭女主,隻能說一句不知者無畏了。

江秋漁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苗長老不妨先回答我,你跟我娘是什麼關係?」

苗以蘇咬了咬唇,腦海中浮現出那人清麗絕美的麵容,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江秋漁便又將目光放在洛嫻身上。

「這是你女兒嗎?」

她方才分明聽見洛嫻叫苗以蘇娘親,卻仍舊問出了這句話,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洛嫻呆了呆,頗有一種吃瓜吃到自己頭上的無措感,「娘?」

她看向苗以蘇,自從看見這位阿漁姑娘之後,娘親的反應就怪怪的,她們雖然沒說幾句話,可每一句話中似乎都有著旁人不知曉的深意,難不成這位阿漁姑娘的娘親……是娘親的舊相好??

洛嫻那一瞬間忽然想起了什麼,她總算知道,為何她總覺得阿漁很眼熟了!

因為她曾經在娘親的房間裡看見過一幅畫,畫上的女子同阿漁的眉眼起碼有五分相似!

難不成那個人就是阿漁的娘親?

洛嫻神色恍然,看著苗以蘇微紅的眼,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沒人回答江秋漁,她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品了口茶,細長的手指捏著茶杯,抬眼看向江折露。

那一瞬間,江折露心中警鈴大作,兩隻耳朵倏地豎了起來,背後三根尾巴夾得緊緊的,慌忙想要逃走。

她發誓,她真的在阿漁的眼中看見了殺意!

隻是不等她逃跑,一股濃烈的魔氣便直直地襲向她,將江折露卷成一塊夾心狐狸糕,拽向了江秋漁所在的方向。

江折露嗚嗚兩聲,說不出話來,隻能睜大一雙眼睛,眼裡含著兩汪可憐兮兮的眼淚,神色驚恐地看著江秋漁。

是魔氣!

阿漁已經入魔了?!

江折露在心裡哀嚎了幾聲,吾命休矣!

這一瞬間的局勢改變,讓水鏡那邊的苗以蘇和洛嫻都沒能及時反應過來,江折露可憐的嗚嗚聲喚回了苗以蘇的神智。

她先拉著洛嫻回到房中,將屋外的防禦陣法啟動,隨後才神色復雜地看向江秋漁,「當年之事另有隱情,無論如何,這都隻是上一輩的恩怨,同折露無關。」

江折露聽見這話,趕緊點了點頭,她真的不好吃,修為也不高,阿漁就算吸了她也沒用,還不如放了她!

江秋漁低眸看著地上的狐狸卷,「你好像誤會了。」

她說:「我讓江折露通風報信,並非是想跟你討論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苗以蘇抿了抿唇,「那你想怎樣?」

江秋漁用足尖點了點腳邊的狐狸卷,「我要你將我出現在雲水城一事,告訴狐族族長和妖王。」

苗以蘇一愣,語氣急切了一些:「你……你難道就不怕……」

江秋漁為何要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若真的另有圖謀,應該瞞著所有人才行,為什麼要讓妖族得知她的下落?

江秋漁抬眸看著她,她沒有猜錯,這位苗長老是真的在擔心她。

她不怕自己殘害人命,對人族乃至妖族有所圖謀,而是擔心自己被發現後,會遭到人妖兩族的追殺。

如此看來,苗以蘇跟洛微琴絕不僅僅是知己好友,或許她真的是洛微琴在狐族的舊情人,這麼多年了,一直對洛微琴念念不忘,還愛屋及烏,對她也表現出了特殊的關心。

江秋漁的眼底映出了江折露屈辱又害怕的表情,她笑了笑,「這便不勞煩苗長老關心。」

「你隻需要聽我的就行了。」

「不然我就殺了這隻三條尾巴的狐狸,做件狐毛披風。」

她說這話時,麵上笑盈盈的,看向江折露的眼神裡卻透著一股冷意,大有苗以蘇若是不聽她的,她便要殺了江折露泄憤的意思。

苗以蘇過去一直都隻是默默地關注著江秋漁,從不曾跟她說過一句話,沒想到今日一見,卻是此番境況。

不過她也明白,江秋漁若是想殺江折露,早就下手了,斷然不會等到現在,她不過是嚇一嚇江折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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