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輪回劫(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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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雖然興沖沖地要收江芷桃為徒,但江芷桃此時畢竟隻是個孩子,魔尊也沒那個耐心去照顧一個不會說話不會走路的小孩,於是興奮勁過了之後,她很快又叫來姣玥,把江芷桃扔給了對方。

「你先好好照顧著她。」

跟方才對待江婠時的態度完全不同。

姣玥也知道這是魔宮未來的少主,尊上以前可從未起過收徒弟的心思。

她抱著孩子正要出去,懷中的江芷桃卻不知為何,忽然啼哭起來,聲音雖然不大,卻透著一股委屈。

姣玥頗有些無措,她也不曾照顧過這麼小的孩子,生怕魔尊怪罪自己,趕緊抱著孩子跪了下來。

「請尊上恕罪。」

魔尊倒還不至於為這麼件小事懲罰她,且在她心中,哭兩聲沒什麼,江芷桃可是要做她徒弟的人,日後修煉起來,還有的她哭呢。

隻是江芷桃方才一直很乖,這會兒卻不知為什麼,咧著嘴哭得很傷心。

魔尊湊過去一看,發現江芷桃隻是看了她一眼,就轉頭朝著另一個方向繼續哭。

她順著江芷桃的視線看過去,那人正眼含醉意地把玩著茶杯,垂下的青絲披散在肩頭,在燭光的照耀下,那張麵容顯得格外柔和動人。

原來是在看姐姐啊。

魔尊頓時來了興趣,她雖然認了這孩子為徒,可這孩子似乎對江秋漁的興趣更大。

「姐姐,要不之後還是你來教導她吧。」

江秋漁搖了搖頭,「把她帶出去吧。」

就算江芷桃跟她確實有一段師徒緣,那也不是跟她,而是幾百年前的魔尊。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不是她把江芷桃從江橋鎮帶進魔宮,魔尊興許也不會收她為徒。

這其中的先後順序著實有些復雜,江秋漁揉了揉自己的眉角,不願多想。

魔尊見她興趣缺缺,隻好按耐住了跟她一起教導江芷桃的心思。

她知道自己的修為不如江秋漁,這人若是願意指導江芷桃,以江芷桃的天資,未來極有可能飛升成仙。

不過一切的前提還得是江秋漁願意,隻要她不想,便沒人能逼迫她。

姣玥剛才聽見魔尊叫了一聲姐姐,可這房間裡分明隻有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口不能言的孩子,姣玥心中頓時一激靈,難道這房裡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

怪不得尊上吩咐她準備三副碗筷。

姣玥得了魔尊的吩咐之後,趕緊抱著孩子出去了。

屋內的魔尊見江秋漁不願再動筷子,於是問道:「姐姐今天晚上準備在何處歇息?」

青霜殿內就一張床,雖說這張床很大,睡她們兩人綽綽有餘,但魔尊不確定這人是否願意相信自己。

江秋漁放下手中的茶杯,以手掩唇打了個哈欠,「就在這裡。」

「那我……」魔尊著實不太想離開自己溫暖的大床。

江秋漁沒空去猜她究竟在想什麼,反正也不過是那些事情。

「隨你。」

魔尊剛露出喜色,就見江秋漁已經替自己施了淨身術,準備要安歇了。

魔尊趕緊湊了過去,笑嘻嘻的,「我還是頭一次和別人同床共枕呢。」

她見江秋漁的臉上似有疲憊之色,難得殷勤了一回,準備替她寬衣。

可她才剛伸出手,指尖還沒來得及觸碰到江秋漁的月要帶,眼前的景物就忽然變大,魔尊猝不及防,被自己身上的衣衫蒙了臉。

她好不容易從一堆衣服裡鑽了出來,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變成了兩隻爪子。

江秋漁竟然把她變成了一隻小狐狸!

魔尊目瞪口呆,「我……」

我又怎麼惹到你了?

江秋漁在床榻邊坐下,「就這樣睡。」

魔尊頗有些不甘心地跳上了床榻,此時的她還稍顯稚嫩,身形也比江秋漁要小一些,除此之外,外形上跟江秋漁一模一樣。

江秋漁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一隻爪子,翻過來一看,幾顆圓滾滾的黑葡萄落在了她的眼前。

魔尊頗有些惱怒,「你自己也有,看我的做什麼?」

她被迫變回原形就已經夠糟心的了,沒想到變回原形之後,還要被這人肆意逗弄。

簡直是奇恥大辱!

江秋漁並未在意她緊繃的麵色,隻是蹙了蹙眉頭,低聲問道:「為什麼別的狐狸都是粉色的爪子,唯獨你是黑色的爪子?」

魔尊:……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難不成我還非得跟別人一樣嗎?」

「再說了,我自生下來起便是黑色的爪子,哪有什麼為什麼?」

說的有道理。

江秋漁嗯了聲,「睡吧。」

魔尊卻不依不饒,「難不成你的爪子不是黑的?」

江秋漁不答話,尤帶薄霧的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魔尊明白了,「是不是有人也問過你這個問題?」

江秋漁還是不說話,算是默認。

魔尊嘖了聲,「那人可真是莫名其妙,跟她有何關係?」

她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明白了,「該不會是我未來的道侶問的吧?」

猜對了。

魔尊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搖晃著自己的七條尾巴,在床上繞了好幾圈之後,才又開口道:「難不成她不喜歡黑色的爪子?」

江秋漁這人從來都算不上大度,林驚微當初不過隨口一問,她卻記了很久,逮著機會便要打趣林驚微。

此時魔尊問起,江秋漁才回想起來,她每回這樣問林驚微的時候,林驚微都會認真而鄭重地告訴她,她不喜歡別的狐狸,隻喜歡江秋漁。

林驚微是再清冷自持不過的一個人了,卻總能被江秋漁逗到麵頰微紅,可她即便再難為情,也還是會對江秋漁說情話。

江秋漁以為這些都隻不過是逢場作戲,可過往的每一幕卻都能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原來那些事情,不止林驚微記得,江秋漁同樣也沒忘。

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跳躍的燭火上,眼神裡漸漸多了一些魔尊看不透的東西。

魔尊想了想,「你是不是還在擔心自己回去的不及時,她會生氣?」

原本是這樣的。

可是此時此刻,江秋漁心中的憐惜卻大過了擔心。

她想,自己真正擔憂的不是暴怒的林驚微會對她做什麼,而是林驚微醒來以後發現她不見了,連封信都沒留,一定會很難過。

那人如今的性子本就暴躁易怒,還喜歡傷害自己,時常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要是她又誤會江秋漁拋下了她,還不知得傷心成什麼樣。

江秋漁不怕林驚微傷人,也不怕林驚微生她的氣,她隻是怕,林驚微會傷害她自己。

想到那隻傷痕遍布的手,江秋漁抿了抿唇,麵上的神色越發淡了,纖長的眼睫遮住了隱隱的水光,不讓外人窺見分毫。

時至今日,江秋漁終於願意坦白自己的心跡,她對林驚微並非完全逢場作戲,在她誘哄林驚微對她動心的時候,她也對林驚微動了心。

隻是從前的她總不肯承認這一點。

但她能嘴硬,卻控製不了自己的心。

她會在任何時候想起林驚微,心中對林驚微也並無多少怨懟之情,在看見林驚微受傷時,也是憤怒心疼大過了震驚,所以她才拐著彎地不許林驚微再自虐。

江秋漁知道自己的性子太過別扭,也許這些話她永遠都不會對林驚微說起,她的感情總是藏在某些細節處,不肯輕易讓人看穿。

隻是即便再喜歡林驚微,既然能也從不曾失去理智。

按照她一開始的打算,在尋到答案之後,江秋漁會把神器帶走,然後再去十八層暗獄見付星逸。

之後她還是會一個人離開,畢竟林驚微就是個定時炸彈,帶上她的確不方便。

但江秋漁不會不告而別,她一定會把林驚微哄開心,讓林驚微不必為她擔憂。

她沒想過再逃離林驚微,讓她永遠都找不到自己。

可眼下,事情的發展早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即便是江秋漁這般算無遺策的人,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二日江秋漁便同魔尊一起離開了魔宮。

她們乘坐的是江秋漁的飛舟,魔尊打量著眼前這艘奢華的飛船,嘖嘖兩聲,「將來的我可真有錢。」

便是江秋漁這般挑剔的人,也難得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

「不錯。」

她第一次進入青霜殿裡的秘密洞府時,也被裡麵藏著的東西嚇了一跳。

實在是太多了,數不清的天材地寶被隨意堆在石屋裡,散發出來的光芒能閃瞎人的眼睛。

不過昨晚江秋漁進入密室時,卻發現裡麵堆放的東西並不多,約莫隻有將來的三分之一,想來在之後的幾百年裡,魔尊應當十分努力。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魔尊指不定還要嫉妒一番,可一想到這人是將來的自己,魔尊便樂得合不攏嘴。

不愧是她。

兩人並不著急趕路,魔尊許久未曾離開魔宮,這一趟全算作遊玩了,江秋漁也借著這個功夫,仔細了解了一下魔族與人族的關係。

魔尊第一次聽見這話時,還頗為奇怪,「難不成將來的我改變了主意,準備吞並人界?」

江秋漁搖了搖頭,麵色越發冷淡嚴肅了些。

在天道編寫的劇本中,魔族肆意殘害人族的性命,弄得人人懼怕憎恨魔族,天下正道修士無不以斬殺魔族為己任。

若非如此,林驚微也不可能身負重任來到她身邊。

可是在這裡,江秋漁多番了解之後發現,如今的人族對魔族根本不甚了解,魔族更是隻存在於傳說中。

雖然人人都說魔界的那些魔物凶狠殘暴,卻沒有一個人親眼見過,若是普通百姓也就罷了,偏偏就連許多的正道修士也不曾聽說過。

魔尊見她懷疑自己,還頗為不高興,「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手下的魔物雖然長相是醜陋了些,卻一直安守雲照大澤,從不曾侵擾進犯人界,更別說殘害人命了。」

「那四位魔君的性命皆掌握在我手中,他們若是不多加管束自己手下的魔物,被我發現了,隻有死路一條。」

「且雲照大澤外有陣法限製了高級魔物的出行,它們根本沒法離開雲照大澤,又談何殘殺人族?」

即便是有低等級的魔物逃了出去,可這天底下修士那麼多,那些魔物若是真敢作亂,他們定能輕易將之斬殺,又豈會任由魔物為害一方?

魔尊直到此時都還不知道,江秋漁並沒有這些記憶,她以為此事江秋漁應該心知肚明,思來想去,隻有一個解釋。

「是我日後改變了主意,還是魔界中出現了叛徒?」

她覺得自己應當不可能改變主意。

魔尊對稱霸三界並無興趣,她隻想守著自己的魔界,努力勤勉地修煉,爭取早日飛升成仙。

既然能好好的修煉,為什麼要殺人?

造下的殺孽越多,將來飛升時的雷劫便越凶險,魔尊明白這個道理,斷不可能拿自己的仙途開玩笑。

所以定是魔界中出現了叛徒,打著她的旗號為禍人間,壞了她的名聲不說,還害得她遭受眾人圍攻。

所以將來的她才不得不假死逃脫。

魔尊越想越覺得十分合理,「你告訴我,那叛徒是誰?我現在就了結了他。」

江秋漁顯得格外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魔尊大概也知道不可能從她口中問出真相,便準備等自己回去之後,再讓信得過的下屬去仔細調查一番。

她最恨被人背叛!

端看未來的自己如此強大,卻仍然被逼得不得不用假死的法子逃脫,便能想到當時的情況有多驚險。

一想到自己會經歷這些破事,全因某人的背叛,魔尊便恨得牙癢癢。

那人最好躲得遠遠的,千萬別被她揪出來,否則便是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息她心中的怒意!

大概此時的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不僅僅是有人背叛了她,還因為這背後有天道的操縱,她的死是必然的。

江秋漁越是越了解,對天道的厭惡和恨意便越深。

她為了讓林驚微殺了自己,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不僅弄出了江婠這個假魔尊,還故意讓魔族與人族對立,從而逼得林驚微不得不對她拔劍相向。

若不是它,或許她與林驚微也不會成為你死我活的宿敵。

她們也許會在某一天相識,然後成為一對惺惺相惜的好友,一同賞景飲酒,對談詩詞歌賦,閒時還能過上幾招,彼此將對方當作此生唯一的知己。

她們不必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在醉意朦朧時,她還能勾著林驚微的下巴,戲謔地喚她一聲仙君。

即便是要相愛,也不是兩個人的逢場作戲,而是水到渠成,彼此都有意,便隻是對望一眼,也能生出綿綿的情意來。

一起逛夜市的時候,她不會再鬆開林驚微的手,留她一人在人群中慌亂地尋找著自己的身影。

等到結契大典時,她也絕不會再騙林驚微,她們會在千萬人的祝福聲中,約定彼此要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在一起。

喝交杯酒的時候,她更不會故意敷衍林驚微,對她百般提防,她一定會盯著林驚微的眼睛,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她們本可以擁有那麼多數不盡的幸福歲月,可以瀟灑地做一對恩愛道侶,而不是在廝殺聲中,非得鬥個你死我活。

天、道!

江秋漁咬緊牙關,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她的身子靠在窗邊,整個人仿佛要化成一陣風離去,背影透著一股孤寂感。

魔尊看著這樣的她,倒也不好責怪她了,「你不說也沒關係,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距離她幾步遠的江秋漁忽然悶哼了一聲,身子晃了晃,陡然從唇邊溢出了一縷鮮血。

魔尊大驚,「你怎麼了?!」

難不成是方才她提到了叛徒,又引起了江秋漁的傷心事,這人被活活氣到吐血了?!

江秋漁睜開眼,用手背擦去了自己唇邊的血跡,嗓音微啞:「沒事。」

魔尊打量著她的臉色,總覺得下一瞬間,這人便要提著劍去殺人了。

看來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真的很大。

沒看她不僅被氣到吐血,眼裡更是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嗎?

從見麵到現在,江秋漁一直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仿佛世間的萬事萬物都不能讓她有所動容,魔尊還是頭一次見她將自己的真實心情表現在了臉上。

她打了個寒顫,看著江秋漁格外難看的臉色,嘴唇動了動,安慰道,「沒關係,咱們不是還活著嗎?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江秋漁咽下喉間的腥甜氣息,心口裡的恨意卻愈濃,她冷笑了一聲,「你說的沒錯。」

天道害她至此,她是絕不可能輕易放過對方的!

她跟天道才是真正的,不死不休的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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