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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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是舒暢了,卻沒有給雲綺一個緩沖的時間,此時此刻的雲綺還是滿腹的震驚,聽到他要接婆母來這青丘州,也隻是條件反射地點著頭答應,「好。」可是腦子裡仍舊還是因為這巨大的沖擊感有些沒緩過來,怔怔地看著自家夫君,「你的意思是,沈大人才是父親的兒子……」

宮蘭亭見她還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忽然忍不住露出笑來,「是了,上京那個,被父親捧在手心裡的,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雲綺驚得朝身後的凳子上坐下去,隻喃喃說道:「我也瞧過那麼多戲文的,也沒有見著哪一出是這樣唱的,這著實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但是更多是高興,「既是這般,我與沈夫人倒是成了妯娌?」

按理,宮蘭亭也應該憎恨沈煜才對,因為沈煜母親的存在,害了自己母親一輩子。但是宮蘭亭再知曉那沈煜的母親原來也是被自己的父親騙,還未婚先孕,即便是去往上京也不是要為難母親,也就是氣不過,想要當著父親的麵恩斷義絕才是。

隻是她命比母親更不好,還沒到這上京就臨盆,她自己還沒了性命,孩子也被那膽大包天的惡毒農婦給調換了。

也虧得是沈煜命大,活了下來,不然這一輩子,大家都將被這些真相所蒙蔽。

這些事情,讓宮蘭亭對沈煜也沒有辦法再充滿敵意了,因為與他們母子比起來,沈煜母子似乎更悲慘,尤其是沈煜那外祖父,連自己親女兒的墳塚在何處都不知曉。

而且他們的一切悲劇,都是來源於父親。

這有一種好像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朋友的感覺。所以他很容易就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而且他也看出來了,沈煜對父親的不滿,是明晃晃表現出來的,一點委婉的意思都沒有。

更叫他覺得有趣的是,沈煜在上京的時候,特意去了那將軍府一趟,就專門看個真相,但也不去見父親,更沒有打算告訴父親真相的意思。

所以宮蘭亭覺得更有意思了,沈煜很和他的胃口,這個弟弟暫且便認了。

這時候,也才想想沈煜給帶的東西,方指了指自己進門時放在桌上的禮盒,「他家夫人給小夜子送的糕點,還有給你一封帖子。」那糕點他不放心,路上檢查過了,並沒有什麼問題。

所以才放心地拿回家裡來。

雲綺一聽,自然是十分高興,「我還不知道找個什麼名目上門去呢,她倒是先給我下了帖子。」又將那糕點盒打開,隻朝著外麵的丫鬟喊了一聲,「去叫大少爺過來。」又扭頭同宮蘭亭說,「她家廚娘做的這糕點咱家老大尤為喜歡,那路上我也讓咱家廚子跟著學了,偏偏做出來味道總是不對。」

宮蘭亭看著因為這糕點和帖子而忽然變得開心的雲綺,可見她是真喜歡和那沈煜的夫人來往,便道:「我過兩日便要去河邊了,約莫七八天回來一次,你若是在家裡無趣,便帶著孩子們過去。」

雖然沈煜也不見得能全信,但是比起曹大人,沈家好像是更安全一些。

更何況,如果沈煜真要徹底將這青丘州官場整頓清理,他手裡無人,還要靠著自己,所以宮蘭亭想,如此沈煜也不敢對自家妻兒如何。

得了他這話的雲綺,再歡喜不過了。

隻是沈煜怎麼可能無人可用呢?他是孤身一人來這青丘州不假,可是他身後有著龐大的元家啊!元家的造船術停滯不前已多年,能破開桎梏全因他,所以他與元家結下的又豈隻是那簡單的合作之情?如果隻是那樣,元家怎麼放心把兒子放在他家裡呢?

而元家那裡也不說旁人,便說那元大爺那麼多妻子,哪一個是尋常身份了?再何況他又才認了天幕山外祖父。

這雖然是江湖門派,但也恰恰是江湖門派,行起事來就更方便了。此番看似他一個人來這青丘州,可身後其實暗中還跟著天幕山的人。

如今也正替他查著這青丘州龐大復雜的關係網。

就算是沒有他們,家裡那三為老家夥,總不能白白喊他們這一聲乾爹義父,瞧著三人是混得窮困潦倒,管他們要錢肯定是沒有,但這人脈必然是有的。

也正是如此,眼下老刀正同他吹胡子瞪眼的,「果然是渾身的心眼,我老頭子也就是年輕時候攢了這麼點人情,如今要叫你拿出來敗了。」

沈煜早就在明玥給的信裡曉得如今這三位老人家都是正兒八經的長輩,尤其是這老刀,明玥現在更是他認了的『親女兒』,所以沈煜開起口來也是順理成章了,「嶽父大人息怒,我那裡雖然有人可使,可終究不是這青丘州的人。」

老刀聽到他喊的這一聲嶽父大人,心裡以歡喜,忽然又覺得好像沒什麼了,想著那人情不用也白不用,便擺著手,「行,行,你去吧,不過我已多年未與之來往,如今也就找他們刻了個門牌匾額,到底可不可信?你自己看著辦,別到時候出了事情來賴我。」

沈煜自是會分辨,他來找老刀,不過就是要他點個頭罷了。畢竟隻有拿了他的名號去,人家才會相信自己的誠心,「多謝。」

隻是聽說老刀讓人家幫忙雕刻匾額,到底是大材小用了。

待去見了那人家,晚上又晚了些,孩子們都睡下了,他隻與明玥吐槽道:「嶽父大人真是好意思開口,竟讓人家雕匾額。」這整個青丘州大小的府邸,幾乎都是由著駱家給建造的,即便是他們現在所住的月牙閣也是。

不然也不可能賣那麼多錢。

沈煜也不要別的,就是將這些官員的府衙府宅圖紙拿到手裡罷了,倒時候另有作用。

隻是他沒白拿人家的。

這駱家替官府建造衙門,又替這些官員們修建府邸宅院,不是因為那些人完全信任他們,而是拿他們家的人扣留在手中,也以防駱家人將他們各自的秘密泄露出去。

所以沈煜拿了這些圖紙,往後自然是要救那些人出來。也正是這樣,駱家的人這扣留一個,那又關了一個,如今龐大的駱家隻剩下駱夕照兄妹倆執掌。

至於這些人還沒殺了他們,倒不是什麼心地善良,而且是想留著駱家,最後再給他們建一處墓罷了。

如今駱家兄妹正在趕圖紙。

這鹽田裡產出來的,哪裡是什麼鹽,分明就是那刺目的金子,生前花不完,死後自然是要一同帶去。

所以駱家現在的處境自然是不好,可是老刀十幾年前已經救過駱家一次了,他們也沒好開口求老刀再幫忙一次。

更何況如今的老刀早不復年輕時候,他們也不敢為此連累老刀,因此老刀找上門的時候,問起家中人都去了何處,也是找了借口。

因此沈煜的到來,其實就好似那久旱逢甘露,加上這沈煜又是老刀的女婿,於是兄妹倆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就同意了。

等家裡人團聚,他們就立即搬離青丘州,到一處無人知曉他們駱家是建築師父的地方。

明玥聽出來了,這駱家就好似那個世界的樣式雷,雖然還沒那麼厲害,但本事也不小,那老刀讓人家幫忙雕刻一個匾額,的確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但也忍不住感慨,「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了,學點手藝,學好了小命不保,學不好飯都吃不飽,還是小命不保。」

於是更加堅定道:「不行,孩子們這文化課雖然不能落下,可是武功也一定要學好的,耀光不怎麼愛動,明日你若是回來早些,好好說一說。」雖是能叫人保護,但總不可能時時刻刻身邊都有人吧?

到底是自己有武功方便些。

又想八角他們,雖是識字了,但一個個的小身板,也不妥,便又與沈煜提議:「要不給熊七師父的酬勞再高些,勞煩他在把貫眾他們幾個都帶上。」

這些個小子以後都要跟著沈家走,不求他們飛簷走壁像是龐龍兄弟一樣厲害,但到底是有些武功傍身好點,沈煜覺得這個提議好,隻是熊七那裡卻是不合適,便道:「熊七師父那裡,隻怕就貫眾合適學他的功夫,等過幾日吧,外祖父那邊來了,少不得是要帶著幾個人來的,他們若是願意,便跟著天幕山學。」

這樣商定好,想著沈煜明日就要去那衙門裡,他原本也是車馬勞頓的,因此催促著沈煜快些睡。

隻是還不知道那幫人是個什麼嘴臉?所以這翌日一早,自打沈煜著官服帶著龐虎出去了,她就一直提心吊膽的。

不過人的注意力很容易就給轉移了過去,先是孩子們動手打架,她被喊了過去,問過之後各方都有錯,也都全罰了一回。

心想這麼多孩子在家裡閒賦著,總是有那言語摩擦的時候,吵吵鬧鬧的,雖然她是曉得吵不了多久就會和好,但問題是真的吵鬧。

於是琢磨著,還是得給送去上學。

不過才到這蓮城,私塾書院也都還沒熟悉,又擔心那些個學生欺負他們這些外來人。

她能考慮到這點,還是因為當初在瀾州的時候,即便那麼多西北人,完全已經把瀾州本來的人數給超了過去,但那學堂裡仍舊有本地人欺負外地人的事情。

因此她這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本來想找幾位老神仙,但是一個都沒見著人,最後還是聽孟婆子說,「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見著拿了招子,怕是要去街頭租個桌子擺攤去了。」

明玥一聽,倒也這個可能性,想著都在一處,也就懶得多管。至於這家裡,有元盼妹家的護衛們守著,大白天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便去看了那李相思一回。

李相思老早就知道,她已經到西北了,到她熟悉從小長大的老家了,可是鄉音就在耳側,她卻怎麼也沒有辦法離開這方寸之地。

現在她還是被關在一處井裡,可這西北之地,哪裡比得了那相對溫暖的瀾州?更何況早晚溫差之大,如今又是冬天,即便這是枯井沒有水,她還是凍得受不住了。

她感覺自己的腿腳已經沒了知覺,現在見了明玥,也沒有半分硬氣,狠話也說不出來,隻楚楚可憐又狼狽地求著明玥:「我錯了,求求你你放我走吧。」她的武功被廢了這麼久,想要恢復已經很難了,現在自己就是廢人一個,還能做什麼?

「知曉錯了,就好好留下來反省反省。對了,忘記同你說了,過幾日沙和尚就來了,你曾經用同樣的手段殺了多少人,也好同他們說個清楚。」叫他們知道,哪些人還活著,哪些人已經死了,也免得再像是個無頭蒼蠅到處亂找。

李相思聽到沙和尚的名字,硬是愣了好會兒,才不確定地朝明玥問:「你說什麼,沙和尚?」這蠢和尚還活著?

「是啊,要不是他,我們也不能這麼容易抓到你。」

李相思卻忽然掙紮著起來,滿臉的猙獰,眼裡皆是不甘心,嘴裡嘶吼著咆哮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現在不好奇為什麼沙和尚中了毒,也被綁了石頭沉入重陽河為什麼還活著?她是不甘心自己怎麼會因為這樣一個蠢和尚落地這個地步呢?如果對方說個聰明些的,有點本事的,自己也栽得心服口服,可怎麼是沙和尚呢?

這無疑是讓李相思沒有辦法接受,隻差沒給氣得昏死過去。

可這不是叫她最絕望的。

明玥的聲音從上麵傳下來,「自從我們啟程一路朝西北過來,便再也沒有遇到找你的人了。你說他們是放棄尋找了,還是索性像是當初殺了我一樣,弄一個假的出來?」

「不,不可能的。」李相思搖著頭,雖然現在她已經在明玥的那些話下,不怎麼相信李夢梅了,可是也不願意相信,母親會放棄自己。

可是明玥今日的話,卻像是蛇一般纏在了她的月匈口,怎麼也讓她沒有辦法驅散,整個人一直處於那種被拋棄被放棄掉的恐懼之中。

這個時候她應該才算是真正的害怕了吧。

而且她也沒有那樣想死,哪怕她不止一次,十分硬氣地讓明玥動手殺了她。可事實上她是惜命的,她若是真不怕死,早就絕食而亡了,而不是整日吃著那扔下來的冰冷飯菜。

當然明玥也是看中了這點,所以從不擔心李相思會自尋短見。

會自尋短見的人,是那種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在貧困泥潭中一直苦苦掙紮,一眼就看到頭的那種人,他們會在絕境之下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李相思這種生來就在富貴窩裡,她已經體驗過這人世間最美好的一切,不管是錦衣玉食,或是權力名利,她都擁有過。曾經可能她覺得理所應當,這些並沒有多吸引她,所以她不斷地做些突破下限的事情來尋求刺激。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跌入深淵裡了,曾經那些鮮光體麵的生活成了她活下去的所有期望,而且遠超過了她對父母的親情。

所以明玥將那枯井蓋上,沒有去理會她在底下的嗚咽求饒聲。

她剛從這院子裡出來,八角就來稟,「宮夫人來了。」

昨日沈煜說,已經和那宮蘭亭達成了協議,站在一條線上了。不管是這青丘州的事情,還是他們宮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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