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宦官尖聲笑道,
「要是數日之後,局麵依舊呢?」
「屆時,下官將自去丞相府請罪,任丞相處置。」
聞言,有人連忙在側製止,
「令君,請三思。」
丞相府那種地方,是吃人的狼窟,有去無回。
「好,這可是陸令君親口承諾。諸位大人,可是與陸令君同樣看法?」
屋內瞬間沉默下來。
與陸澤同樣看法,便是要與陸澤一樣承擔後果。
賑災本來就是一件難事,而且江東一帶的災荒從去年春天一直延續到今年春天,已到了極嚴重的地步,豐京城裡也沒有多少囤糧。
這如何敢給出承諾?
宦官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
陸澤溫聲替諸人解圍,
「收容災民一事本是我一人提出,諸位肯幫忙已是仁義之至,若後果難負,我陸澤一人擔責便可。」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又麵露愁色。
宦官逼問道,
「令君如此說也好。不過這數日到底是多久?還望令君給個準話。」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朗朗一聲,「兄長。」
陸澤疲倦的臉上帶著欣喜,「阿離。」
隨即冷下來,低喝道,「你先出去。」
陸辭慢慢提起右腳,邁過門檻,走了進來。
陸辭此來,本來就在計劃中。
隻不過按他原本的計劃,是吃飽喝足後,又去那雲聲坊見過輕歌曼舞,再來找哥哥陸澤。
現在嘛,隻能先把這件事處理完,再去雲聲坊了,希望時間趕得及。
他在眾人或疑惑或不屑的目光裡走了進來,在陸澤旁邊停下,
「兄長可信我?」
自上次解恕和裴賢被綁後,臥床養病這些天,他心裡就時不時琢磨著這件事。
琢磨了好些天,終於有了可供一用的想法。
在場其餘人聽他這樣說,都低聲暗道,讓他別不自量力來添亂。
隻陸澤的目光落在弟弟身上,半晌後,點點頭,
「信。」
陸辭也不理其他人,隻看向那宦官,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
「請回稟丞相,再許一個月時間,一個月之內,必解決流民之患。若不能,陸辭願與兄長一起受丞相責罰。」
***
從陸家出來後,已是酉時。
還不算太晚。
雲聲坊應該還開著,還能在那裡吃頓晚飯,玩到亥時再回家。
古代夜生活,也是很不錯的。
陸辭仍舊坐來時的馬車,折返南市。
回到甜水巷時,天色剛暗下來,沉沉的夕陽點綴在懸山屋頂的背後,像古風電影的截圖。
良辰美景奈何天。
陸辭信步走到了雲聲坊的門口。
但是……
「什麼?關門了?不是開到亥時嗎?」
「原本是開到亥時的,但最近不太平,宵禁提前了,姑娘們也怕不安全吶。現在姑娘們都歇息了,還請公子下次早些時間來吧。今日排念奴嬌,我們花魁娘子親自撫琴彈唱,甚是熱鬧呢。」
小廝或許是為了攬客,說得聲情並茂,格外詳細。
但他說得不那麼清楚還好。
說得那麼詳細,陸辭更加心痛難當。
好不容易出來一回,好不容易遇上花魁娘子上台。
哎……
既然姑娘們都歇息了,他怎好在門外打擾,隻得沿著河畔,另尋地方吃晚飯了。
結果……
食肆酒鋪都在收拾桌椅,一副打烊的樣子。
陸辭站在一家酒樓門口,一臉不可思議,
「你們也關門了?」
「是呀,客官你來得太晚了,小店今日不接客了。」
「這戌時都不到呢。未免太早了些吧。」
「現在禁夜市,商鋪關門時間自然也提前了。」
陸辭擠在兩塊門板的中間,用扇子抵住店小二的動作,
「那賣我一壺酒吧。隨便什麼酒都行。」
「酒都賣完了。」
「……」
晴天霹靂,欲哭無淚。
屋漏偏逢連夜雨。
陸辭悻悻回到建章院。
滿臉都寫著不高興。
蕭彧聽到響聲,立刻放下佩劍,跑出來相迎。
「掌教可回來了。酒樓的飯菜好吃嗎?」
陸辭瞪了他一眼,看不出他餓著肚子什麼都沒吃嗎。
蕭彧縮回腦袋,察覺出掌教和剛出門時心情完全不一樣,又眼巴巴跟上去,
「掌教可是遇到什麼事心情不好?」
哼,100積分呢,一滴酒都沒喝到、一口肉都沒吃到,心情能好?
憑白走了這麼些路,肚子都咕嚕嚕叫。
蕭彧扌莫扌莫腦袋,
「是不是外麵的飯菜不好吃?我給掌教重新做。」
陸辭想,你做的能和外麵的比嗎?你一個小兔崽子能像花魁娘子一樣且彈且唱嗎?
蕭彧見陸辭一聲不吭,卻委實痛心難當的樣子,追上去再安慰,
「掌教,下次再出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