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六)(1 / 2)
天空之上,手持長劍的少女腳踏虛空俯視山巔。秦楚臾凝視對方的麵龐,忽然覺出幾分眼熟。他幼時見過這張臉,隻是比眼前之人成熟嫵媚許多。而眼前闖上山門的少女眉眼猶帶稚氣,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
他忽然有了一個猜測,隻是不能肯定。
「沈雁歸人呢?要麼叫她出來見我,要麼讓我進去把她揪出來。」施頌真撫扌莫被承影劍氣砍出無數缺口的長劍,心知這把劍恐怕是不能用了。
「大膽!」第三十九樓樓主喝道,「你是哪來的黃毛丫頭,竟敢對宗主不敬?」
「等等。」秦楚臾製止第三十九樓樓主。同樣若有所思的第三堂堂主拉住同門胳膊,向他微微搖頭。
「請姑娘隨我來。」秦楚臾做出一個「請」的動作。一眾弟子皆瞪大了眼睛。施頌真從空中落下,眼神探究地在秦楚臾臉上轉一圈。
「好。」
夷安山常年為霧氣籠罩,陽光難以滲透,室內需要以夜明珠和人魚燈燭照明。秦楚臾領著施頌真在長廊中行走,忽然問:「不知姑娘如何稱呼?我好為師父引見。」
「施頌真。」
秦楚臾站住腳,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施頌真?」
「是我。」施頌真沒有站住,腳步輕快地往前走,「你不必懷疑,直接和她這麼說就好。她自己會判斷。」
秦楚臾眼神鋒銳起來:「判斷真假——嗎?」
一陣風響,施頌真敏銳偏頭。未開鋒的長劍出鞘,將秦楚臾的攻擊撥開。隻聽「轟隆」一聲,粉砌的磚牆應聲而塌!
方才在護山劍陣中,崔若鑄造的長劍在承影神力的攻擊下已經千瘡百孔,劍身上滿是蛛網般的裂縫。秦楚臾這次進攻恰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長劍雖撥開了秦楚臾的劍氣,可也在頃刻間碎裂成無數鐵片。
樓下隱隱傳來躁動,很快又歸於平靜。
秦楚臾一次試探未能得手,再要窮追猛打。忽見無數白線自施頌真掌中飛出,從秦楚臾臉頰兩側險險擦過。碎裂的劍片割斷秦楚臾的發帶,牢牢紮進秦楚臾背後牆中,紮出一個完美的人頭形狀。被切斷的鬢發飄飄搖搖落在地上。
「沈雁歸是不是根本不在這裡?」施頌真單手夾著最後一塊鐵片把玩。
秦楚臾身形凝滯在原地:「你在說什麼?」
「你不必瞞我,我還不了解她?」施頌真笑一下,「她幾時會為了修行瓶頸這種小事閉關?把她關上兩天就嚷嚷著要下山喝酒了。就算閉關,聽到外麵這麼大動靜,她又怎麼可能忍得住好奇心,不出來看熱鬧?」
唯一解釋是,沈雁歸此刻根本不在夷安山中。
「你是楚臾吧。多年不見,一轉眼這麼大了。」碎裂的劍片在施頌真指尖飛舞,越轉越快,「但貿然對長輩動手,可不是什麼好習慣,這該不會也是你師父教你的吧。」
明明看上去是個妙齡少女,卻說著老氣橫秋的話。施頌真眉眼清潤,語氣柔軟,一點不像生氣的樣子。但她手上動作卻絲毫沒有停下,劍片隨時可能飈出給秦楚臾致命一擊。
秦楚臾明知自己修為遠在對方之上,但麵對施頌真的笑容,他實在不敢確定自己能擋住對方。
畢竟眼前之人是不死之身,秦楚臾卻不是,施頌真隻要確保她能得手一次就足夠了。
「前輩當真是施頌真?」秦楚臾口氣軟和下來,「十五年前去世的芙蓉劍?」
「是我,」施頌真頷首,「但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提十五年前?雖然如今我已經復活,但不代表我就愛聽自己死掉的事。」
很膈應的。
秦楚臾試探地問:「那前些日子動用師父賬戶取了一千靈石的人,也是施前輩了?」
「那是你師父欠我的,我可沒多拿。」施頌真翻手收起鐵片,「此處不是說話地,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再敘寒溫?」
——
夷安縣城,瓊月樓,施頌真和秦楚臾對麵而坐。樓下是滔滔不絕奔流入海的江水,樓內是食客推杯換盞的人聲鼎沸。
一旁小二打疊著毛巾上前:「請問客官要吃點啥?」
秦楚臾示意讓施頌真先點,施頌真也不客氣:「來二斤羊肉,一壺瓊壺歌月,一碟鬆根茯苓糕,一碟如意吉祥果,一碗蓮心薄荷湯,一盤喜鵲登梅豆……」
「客官且慢,」小二不得不打斷施頌真,「不知客官上次來我們瓊月樓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