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在那深藍的湖水之下(1 / 2)
「怎麼會這樣?」
天狼神色震驚。
上萬年前的機械師跳湖事件,他那時還未出生,沒有親眼見到。
但此刻,他親眼目睹了沐遊在湖中屍骨無存的全過程,這一幕是如此的清晰,以至於他沒辦法找任何理由來麻痹自己。
沐遊,並不是月祭之子……
他們的計劃,失敗了。
「哼,自作孽不可活!」
族長冷哼一聲:朝旁一揮手:「把這個勾結外人的叛徒給我拿下,記得活捉!」
如今月之眼已經關閉,代表今天的月祭結束,事情已成定局,他的怒氣反倒消散了一些。
接下來就是該好好清算問題的時候了。
天狼發楞的時間,周圍包抄而來的無數哨兵,一擁而上,將天狼從樹上扯下,按在了地上。
這次天狼沒有反抗。
本來族中的局勢就已經到了讓他絕望的境地,沐遊的出現是他唯一的希望,如今希望破滅,給他帶來的沖擊難以言喻。
天狼被十數名精壯的哨兵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遠處,族長已經帶著一群近衛快步趕來。
卻沒有人注意到,族長身後,長老尤曼遠遠的朝這邊投來一個眼神,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按著天狼的人群後方,一名哨兵忽然暴起,手持利刃,朝著天狼的腦袋斬了下去。
「住手!我讓你們活捉!」族長大急,一邊喝止,一邊加快腳步趕來。
可惜那人卻像沒聽到一般,手中的刀非但沒停,反而加速。
就在這一刀即將命中,天狼眼看著死於非命時。
一道大吼聲從後方響起,穆羅如一頭人形暴龍般沖出,撞開沿路的人群,手中長矛刺出,準確的將那名偷襲者穿透月匈膛,釘死在了後方的戒木上。
「都給我讓開!」
穆羅大叫著沖入場中,一杆長矛狂舞,逼退了其他野人,順手將地上的天狼拉了起來。
天狼這才恢復了一些理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急忙張弓搭箭,對準了周圍的野人。
兩人身處於大量野人的包圍圈中,無處可逃,隻能背靠背迎敵,雖然逃不出去,但兩人實力聯手之下,卻也不是那麼容易被製服的。
此時周圍野人都不敢輕易靠近,隻能舉著武器,維持著包圍圈,尋找機會。
「都他媽給我住手!一個個的聽不懂人話嗎?」
遠處族長已經疾步趕來,口中破口大罵著:「都給我退後,還有你們兩個,也給我站著別動!誰再敢先動手,與叛徒同罪!」
在族長的一通指揮下,包圍圈擴大了一些,現場總算暫時穩定下來,那些隱藏的寄生者倒是還想繼續動手,可惜這兩人實力太強,動了手也很難立即擊殺兩人,此刻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也隻能先停手,不然太顯眼了。
「族長,我有話要說!」天狼忽然開口,神色嚴肅的看向族長。
「你一個叛徒,有什麼好說的?」尤曼怒斥一聲,看向族長道:「族長,這兩個人殘殺同胞,破壞祭典,已經是死罪,我看直接拿下吧!」
「不,讓他說!」族長冷哼一聲:「我倒要聽聽,他想說什麼。」
「我的確犯了錯誤,我應該阻止他的……」天狼搖頭嘆息道。
「哦?你終於醒悟了嗎?」族長冷笑,同時心中略微舒了口氣,他其實並不希望天狼死,如果天狼能夠在這裡及時迷途知返,還可以想辦法給他爭取一個活下來的機會。
「是的,我醒悟了,我不應該將月祭之子的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跳湖的人,從一開始就不該是他,而應該是我才對!」天狼一臉懊惱的說。
「什麼?」族長聽得眼前一黑。對方的懺悔,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所以,族長,我要申請成為明晚的活祭者!」天狼忽然抬頭,堅定的開口。
「嗬嗬,按照族規,你已經被開除族籍了,你覺得你還有資格成為生祭者?」尤曼哈哈大笑道。
天狼沒有理會尤曼的嘲笑,而是定定的看著族長,等著他的回答。
族長臉色古怪的看著他:「我實在沒想到,你居然被那個愚者騙的這麼深……這小子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會讓你有自信覺得自己可以成為月祭之子?」
「不,不是我可以成為月祭之子,而是任何一個族人,現在跳入湖中,都可以成為月祭之子……除了那些寄生者!」天狼說。
「什麼意思?」族長聽得茫然,卻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尤曼等幾個長老眼中,紛紛爆發出危險的光芒。
「我終於想明白了一切!沐遊說得對,先王當初之所以能成為月祭之子,是因為當時族群麵臨生死存亡的抉擇。而現在,族群又一次到了存亡的節點,而之所以這次遲遲沒有月祭之子誕生,不是因為我們不夠格,而是因為,之前的三百年內,所有的活祭者名額,全都被寄生者占據了,月湖根本沒有機會選出月祭之子!」天狼大聲道。
月湖當然不可能讓寄生者成為代言人,而這麼多年下來,又遲遲沒有正常的族人跳湖,月湖就算想選代言人也沒得選,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現在。
因此,理論上接下來隻要有未被寄生的族人跳入湖中,不管條件如何,應該都可以成為月祭之子!
「三百年?到底什麼意思?說清楚……」族長呆住,天狼的這一番話,讓他本能的感覺快要抓住了什麼。
但就在族長準備追問之時。
人群後方,一道隱蔽的弩箭突然射出。
這一箭看似是朝著穆羅去的,不過穆羅感知強大,下意識的一偏頭,讓開了攻擊。
於是這支箭從他頸前穿過,刺向對麵的族長,準確的刺入了族長的肩頭,巨大的力量將族長掀翻在地。
「兩個叛徒偷襲族長!他們想殺族長!殺了他們!」不知誰喊了一聲。
周圍的哨兵中,數人帶頭發起了攻擊,其他人也下意識的跟隨出了手。
「等等!讓他把話說完……」族長捂著肩頭的傷口,急忙大喊出聲。
他本人看得清清楚楚,剛才這一箭角度雖然隱蔽,但絕不是這兩人射出來的。
可惜已經沒機會,眼看著族長受傷,外加有人帶頭之下,無數野人一擁而上,朝穆羅和天狼殺了過去。
「嘭!」
一聲悶響聲中,一團幽藍色的煙霧突兀的在原地升起。
毒霧成型,眨眼便將穆羅和天狼包裹,並迅速朝周圍擴散開來。
「是邪膽花的毒,快退!」
有人立即認出了毒霧來源,是一種劇毒的藥草製成的毒煙,吸入體內,可以在短時間內侵蝕五髒六腑,因為發作太快,幾乎無藥可救,即便野人的體質也扛不住這種等級的毒素。
原本一擁而上的野人,都是急忙後退撤走。
毒霧一直朝外擴散了上百米,才終於停下。
眾人包圍著毒霧,隻聽到霧中似乎傳來陣陣動靜,卻無法進入查看。
一直到數十秒後,毒霧才漸漸散去。
眾人趕忙回到原地,卻發現原地早已沒有人影,天狼和穆羅全都不翼而飛。
「是塞西亞……」
族長立即確認了這一點,唯有草藥師,才能將毒藥運用的如此純熟,而會在這時候出手救他們兩人的草藥師,顯然隻可能是塞西亞。
確認了這一點,族長反倒暗暗鬆了口氣。
現在他已經確定,剛才那一箭,是沖著他來的:族群裡有人想殺他,而且還試圖渾水扌莫魚,將殺他的髒水潑給天狼和穆羅……
再加上天狼的那番話,已經讓他意識到了問題:族群裡,似乎真的有內奸!
「最近三百年,都是寄生者在跳湖?」
回想起天狼剛才的話,族長隻覺得額頭冒汗,如果這情報是真的,那問題可就太大了……
曾經的機械師事件,僅僅是一個外人跳入月湖,便已經讓當年的族長重壓之下辭職謝罪,而他的任期內,整整三百年,兩千多個生祭者,如果真的全都是寄生者,那他怕是以死謝罪,都償還不了這份罪孽……
想到這裡,族長當即想要開口下些命令,卻忽然感覺一陣暈眩。
「不好,那箭上有毒……」族長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晚了,他的意識快速渙散了下去,當場昏迷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