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入土為安(1 / 2)
蹄聲如雷,百多騎旋風般駛出長安,沿涇河而去,徑直轉向朱家溝方向。
宇文士及一馬當先,臉上焦急之色溢於言表,身邊親衛披甲跨馬,持刀拿槍,緊緊跟隨。
看到擋在路當中的木柵欄,宇文士及勒住馬,定睛看見有持長矛的村民護衛,再細看村中並無煙柱,長長的舒了口氣。
親衛上前通報,恰巧郭樸正在巡視,立即讓青壯搬開了木柵欄。
「拜見郢國公。」
宇文士及盯著穿著鐵甲的郭樸,猶疑問:「你是……」
「小人家主隴西丹陽房,奉四郎君之命至此,已有十餘日。」
「是客師兄?」
宇文士及雖然在秦王府幕僚將領中分量不算太重,但畢竟是明麵上官職最高者,也不缺消息渠道,知道李善和李楷等秦王府子弟有交情。
但李楷讓家將護佑朱家溝,還是出乎宇文士及的預料之外。
宇文士及翻身下馬,大步入內,「聽聞有難民作亂?」
「非難民作亂。」郭樸恭敬稟報,「百餘賊匪持刀使矛,裹挾難民。」
宇文士及腳步頓了頓,「已然擊退?」
郭樸猶豫了下,他不太清楚為什麼宇文士及會來這兒,「李郎君定計,誘賊匪入村,前後夾擊,賊匪或死或降,無一人逃脫。」
隨著郭樸的敘述,宇文士及的臉色先是變得鐵青,聽到最後哼了聲,「慣於弄險,非是正道。」
穿過幾條小巷子,宇文士及看著被推到的圍牆,又見地上還沒來得及清掃的殘破兵刃和大片的血跡。
走出巷子,大片的難民坐在地上,幾十個手持兵刃的青壯正在看管,略略一算,至少六七百人。
臨時搭建的灶台邊,幾十個婦孺正在煮粥,宇文士及上前看了兩眼,粥中居然夾雜著肉沫。
東邊一個小小山丘上,身著明光鎧的李善正無聊的坐在胡凳上往下看,身邊圍繞著八個手持月要刀的隨從。
李善偏頭看了眼,笑道:「受不了就回去歇著吧。」
朱八強忍住惡心,「郎君,我等實在不想再被罰跪了……」
一旁的趙達也是最早跟著李善的隨從,「適才要不是郎君勸說,七公都要將我們趕出村子了。」
「再說郭叔已然下了軍令,若是再擅離職守,皆斬。」朱八半轉身側頭不去看坡下。
李善乾笑幾聲沒再說什麼,今日最後時刻,朱八帶著人下去廝殺,將李善撇下……郭樸、朱瑋都大發雷霆,軍中主將陣亡,未死親衛皆斬。
朱八他們也挺委屈,還不能說是李善非要他們去的。
「郎君,郭叔來了……」朱八呃了聲,「還帶了人來……」
李善回頭看了眼,起身淺笑拱手,「晚輩拜見郢國公。」
宇文士及皺眉道:「為何不使人報信?」
李善知道自己的身份,遇見險情卻沒有求援……宇文士及對此相當不滿,當然,他擔心的主要不是李善的安危。
「母親今日入東山寺禮佛,一切如常。」
李善自然知道,宇文士及是因為前妻南陽公主而來,這句話是告訴他,南陽公主平安無事。
看宇文士及神色放鬆下來,李善在心裡嘀咕,都是渣男,誰也不說誰。
但在李善看來,宇文士及還稍稍有那麼點些人味兒。
一方麵是因為今天宇文士及的來援,另一方麵是……前些日子李善親自見了吳忠一麵,聽那意思,李德武有點後悔放朱氏母子離去。
李善又不傻,自然猜得到……李德武生了兒子,現在後悔手軟沒斬草除根了。
「若隻是難民作亂,村中青壯,友人贈械,又有郭叔主持,必然無恙,誰想得到此次盜匪欲劫掠東山寺。」李善輕笑道:「僥幸得手,無一逃脫,當無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