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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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木盆兩棵苗,翠綠的葉子,細長的梗,四五個小果子,長最大的那個有指甲蓋那麼大,尖尖上已經紅了。

顧筠還在床上呢,她聽著聲音朝外看,見裴殊風風火火跑進來,他也才起,裡衣外頭胡亂披了件外衣,他抱著個木盆,顧筠一下就看見了紅尖尖。

草莓也結果子了,還紅了。

顧筠伸出手,想碰一碰,又怕給碰壞了,她記著裴殊一共種了五盆草莓,要是每盆都能結四五個果子,那也能攢一盤子。

顧筠道:「它都結果了,那以後不要放在小棚子裡了,給擺窗台吧,你也能靜心照看。」

裴殊:「那自然是好,結果之後得多著陽。」

太陽照射能促進糖分轉化,很多水果都是這樣,像桃子杏兒,曬夠太陽的比不曬太陽的更甜更好吃。

就像前世新疆的水果葡萄哈密瓜比內地的好吃,就是因為光照足,日曬強度高,所以才甜。

裴殊懂這些,種出來的水果自然好吃。

而且,肥料也少不了,家裡有雞仔鴨仔,池塘裡還有淤泥,還能燒草木灰,肥是不缺的。

但是裴殊要搞無土種植,還要提取肥料裡的營養物質,不然一股腦兒全倒進水箱,味道肯定不好聞。

不僅是菜苗裡施肥,就連香菇裡,裴殊也施了肥。

保準香菇長得又大又壯實,香菇腿絕對粗粗的。

裴殊趕緊收拾梳洗,「阿筠,我再去打個架子,一會兒去趙家去一趟,咱家也打個水井吧,要不用水不方便。」

莊子上就一口井,每家每戶取水都在那兒,裴家來了之後就可著他們先用,但歸根結底還是不方便。

自家打一口井,再修個轉輪,就不用自己費裡提了。

裴殊看這進度,差不多五月底就能把房子蓋好,再鋪木板,弄水管,打井,六月中旬也能弄好。

再通風放幾天味,六月底他們就能搬進去。

顧筠也趕緊起了,她得看看怎麼打水井,打一口井要花多少錢,這麼多天裴殊的錢應該花光了吧,但是裴殊不沖她要錢她肯定是不會給的。

趙老漢說打水井要一兩銀子,打好的水井井壁給砌上,然後壘小腿高的井沿子,到時候放水桶下去打水就成。

趙老漢不知道轉輪咋弄,幸好裴殊給了張紙,琢磨兩天真能琢磨出來。

想通關竅之後趙老漢覺得這舀水的輪子挺好,以後打水肯定省勁兒,他們那口井也能安一個。

趙老漢坐在莊頭的田埂上抽旱煙,初夏的風吹在身上,還有些熱呢,徐家和李家的人蹲在田裡拔草,幾個孩子在地裡抓蟲子餵雞。

誰家都有幾隻雞,餵蟲子能下雞蛋。

裴家的雞仔也腿去了嫩毛,變得灰撲撲的,十隻小鴨子也能下水了,自己在水裡找點小魚小蝦吃,再餵點菜葉子,就餓不著了。

買來的雞鴨都沒折,再養三個多月也能下蛋了。

徐家的小孩抓了蟲子,準備去餵雞,徐家的老太太把小孫子叫住,「狗蛋,過來,你把蟲子餵給裴家的雞,奶中午給你煮個雞蛋吃。」

狗蛋手裡拿著狗尾巴草,蟲子他都串草上了,他今年六歲,雖然小但他知道他奶可寶貝這幾隻雞了,把雞餵飽他才能吃雞蛋,兩三天能吃一個,剩下的雞蛋他奶說了,要攢著賣錢。

好不容易抓來的蟲子怎麼能給裴家的雞吃。

狗蛋不樂意,但又舍不得雞蛋,心裡猶豫一會兒,還是去裴家餵雞了,怕雞不吃,他盯著雞吃完才回來。

等中午他奶果然守信用,給他煮了雞蛋吃。

徐老太說:「以後你跟你哥哥抓了蟲子,一半給咱家雞吃,另一半餵裴家的雞。」

徐家的幾個小輩聞言愣了愣,「娘,咱們家雞還不夠吃呢,咋還餵裴家的雞。」

徐老太道:「你們沒看見老趙家的兩個兒媳婦跟著去做生意了嗎,每天早出晚歸的,一家子喜氣洋洋的。」

都住一塊,誰家有個風吹草動的都知道,能瞞過誰呀,再說了,趙家給裴家蓋房子,看那地界,兩進兩出的大院子,雖然自家兒子也跟著乾活,可是拿的是工錢,趙家張羅買磚瓦,肯定是趙家賺得多。

現在又跟著做生意,那以後趙家還不把他們遠遠甩在後頭,徐老太可不樂意。

不爭饅頭爭口氣,自家又不差啥,咋能讓趙家事事趕在前頭。

所以徐老太就想出這麼一個招,孫子們抓的蟲子,一半留家裡用,一半給裴家,孩子懂事,夫人肯定會想著大人,不會讓徐家吃虧的。

兩個媳婦恍然,「娘,那我倆啥都不會啊,生意更是碰都沒碰過,怎麼可能做好……」

徐老太道:「那白氏的兩個媳婦做過生意?胡說八道,我給你們牽橋搭線,要是成了自然會有賺錢的機會,你當裴公子和夫人是傻的啊,做生意是為了賺錢,還能賠錢?」

徐老太讓孫子去地裡抓蟲子,多抓點雞就多吃點,那小雞仔正是長個子的時候,不吃怎麼長。

就這麼餵了三天,裴家才發現這兩個小孩子乾了啥。

起初,春玉發現的時候還怕是誰家孩子搗亂,莊子裡的孩子不少,十幾個呢,她都認不全,那小孩就站在雞圈外頭,不知道往裡扔啥。

春玉走過去看,誰知道就看見地上爬著好幾條蟲子,小雞擠在一塊兒,尖嘴一叨,就把蟲子給吃了。

春玉嚇了一個激靈,但她知道雞吃蟲子長得快,可是他們家的人忙,哪兒有時間下地抓蟲子去,再說了,她們幾個姑娘怕蟲,一看見就渾身打寒顫。

狗蛋看見春玉了,他把他奶教的話說了,「雞得吃蟲子,光吃菜葉子長不大的。」

春玉道:「這咋好意思呢,你家雞不也得吃蟲子嗎。」

狗蛋說:「我家就六隻雞,吃不了那麼多蟲子,而且蟲子不捉吃莊稼,莊稼是夫人的,蟲子自然也是夫人的。」

這話倒是沒毛病,但春玉肯定不能讓小孩給他們餵雞,她回屋就跟顧筠把這事說了。

「莊子上的孩子倒也懂事,竟然還知道給咱們餵雞,」春玉倒了一杯茶,「也不知道餵了幾天了,我看雞仔還挺愛吃。」

顧筠:「抓蟲子餵咱家的雞?」

雞都是裴殊餵,顧筠也不知道餵啥,她從前在侯府,後來嫁到國公府,可不是什麼天真良善之人,誰會自己家雞不餵餵別人家的。

春玉道:「對,我看餵了好幾天了,還說莊子是夫人的,裡頭的蟲子也是夫人的,看樣子明天還來。」

顧筠道:「你去打聽打聽是誰家的孩子。」

她自己沒孩子,對別人家的孩子難免心生喜歡,她又忍不住多想,估計是誰家的大人授意。

肯定不能白要人家抓蟲子,顧筠猜,他們家裡大人估計想在裴家找個活計乾,離秋收還有兩個月呢,閒著也是閒著。

又或許是看趙家兩個媳婦跟著做生意,心熱眼熱,才想著討個好。

春玉出門打聽是誰家的孩子,沒一會兒就問出來了,是徐家的小孫子。

顧筠心裡有數,就是一時之間想不出給徐家什麼活。

莊子有三戶,的確不能用顧著趙家,餃子生意插不進人了,而且一開始就說好是按利分成,裴家拿八成,再往外分他們還賺不賺錢了。

除非想出新的生意。

顧筠坐的有些熱,池塘裡的荷花都開了,荷風陣陣,水裡遊著鴨子,上午裴殊從池塘裡打了兩條魚,說是中午做魚吃。

天一熱,顧筠胃口就不好,等天更熱,估計都吃不下飯了。

裴殊看在眼裡,打算做條糖醋魚再做個烤魚,吃著開胃。

初夏太陽大,就曬的慌,瞧顧筠懶洋洋的樣子,甭等三伏天就受不了了。

裴殊得想法子弄點冰來。

冰有市無價,都是各家冬日裡存冰,一直放到夏天,自家冰都不夠用,哪裡會去賣,當然也有看重這門生意的,但是一斤冰極貴,裴殊身上還有六兩銀子,他根本買不起冰。

據裴殊所知,製冰的法子有兩種,一是硝酸鈣製冰,吸熱製冷,另一種是鹽水製冰,通過鹽水溫度下降,使水凝結成冰。

第一種法子簡單,但硝酸不容易獲取,第二種法子隻需要鹽水,但是這個法子裴殊隻在書上看過,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無論如何都得弄出冰來,鹽水製冰肯定不等用木頭,裴殊用身上僅剩的六兩銀子打了幾個鐵盆。

他身上沒錢了,但不好意思朝顧筠要,現在每天都能收幾斤香菇,種的香菇也由原來的三盒變成了八盒,以後就不用去街上買香菇了。

草莓有兩個已經紅透了,就擺在屋裡的架子上,五個小盆,二十多個果子,還有一茬白色的小花,看樣子還能再結果子。

顧筠舍不得吃,就沒動過。

草莓這東西,在上頭長著還沒啥事,要是摘下來一天不吃就能壞,尤其裴殊養出來的大還紅,顧筠看著就能飽了。

不過再不吃真的壞了,新結的兩個草莓夫妻倆就一人一個,草莓味很重,甜津津的,一口鮮甜的汁水,可真好吃。

「夫君,這個味道好,比在外頭買的甜多了,還有點點酸,但是酸味不重,明年是不是能結更多果子?」

裴殊刮了一下顧筠的鼻子,「這就想到明年了?我看今年有兩茬,夠你吃的,我看草莓也有種子,這些根明年也能再長苗,明年你肯定有一大片草莓吃。」

顧筠想,盛京哪個夫人吃草莓是從秧上自己摘,還有明年,賣草莓也能賺一大筆錢。

全是錢,顧筠承認自己掉錢眼裡了,自從離開國公府後,每天都為錢發愁,直到餃子生意穩定下來,顧筠才沒那麼愁了。

每日都有一兩多銀子的進賬,顧筠總不用擔心朝不保夕,哪一天飯都吃不起了。

至於那種風花雪月,每日看賬,品詩賞花的日子,不屬於她,而是屬於盛京城內一個婦人小姐。

自從裴殊被廢,已經過去了二十天,徐氏帶著兩個女兒參加安王府的賞花宴。

春日的花有春日的景,夏日的花有夏日的景,況且這是徐氏在裴殊被廢後第一次參加宴會,自然打扮得精神好看。

安王府景致極好,假山此起彼伏,又有小溪涓涓,溪旁是盛開的蘭草,徐氏讓兩個女兒自己去玩,她與平日交好的夫人說幾句閒話。

閒話自然離不開裴殊,她們最關心的就是顧筠真的跟去了,怎麼沒提和離呢,當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姑娘,從前看著氣性就高,現在看,氣性是真高。

說話間不免有幾分敬佩,「顧筠大義,竟然不離不棄,裴殊別的不成,倒娶了個好媳婦。」

徐氏似笑非笑,怎的沒人看笑話,反倒是誇起顧筠來了,沒一個人說裴殊浪盪,連個世子都當不成。

徐氏想聽的話沒有人說,她自己也說不得,聽著這群夫人誇了半天顧筠,徐氏拂了帕子離開,轉頭去找裴湘裴珍。

裴湘其實不想來,她記掛著布坊,染布等手藝想做到爛熟於心,這是兄長嫂子給她的,她得好好留著。

學的東西一多,就沒空出去玩兒,但徐氏以為她因為兄長的事鬱結於心,茶飯不思,非要她出來轉轉,排解心結。

裴湘不大高興,兄長當初賭錢喝酒,徐氏輕輕揭過,說他年紀小不經事,長大以後就懂事了,讓他敗掉母親的嫁妝。

兄長現在懂事了,卻說他丟國公府的臉,到底什麼是丟臉,什麼是不學無術。

裴湘抿著唇,一旁裴珍道:「五姐,這兒的景色多好看呀,你多看看,別想那些煩心事啦。」

裴湘道:「我現在沒什麼煩心的事。」

昨兒虎子給她攔半道,遞上來了一份餃子。

說這是裴家的新生意,讓二小姐嘗嘗,裴湘嘗著可好吃了。

虎子說二小姐要是想吃,就去城南巷口那找,好多餡兒呢。

裴湘想給嫂子拿點東西,她現在能動的就是布,布坊別的不多就是布多,布和棉花嫂子肯定需要。

裴珍不知道這些,她兄長馬上就被立為世子了,以後她嫁人,就多兩分底氣,女子不就是這樣嗎,嫁人可是一輩子最重要的事,看看顧筠,嫁給了裴殊,這輩子就毀了。

裴珍挽著裴湘的手,她小聲道:「哎,我還不知道嗎,你放心,過陣子盛京的人就把裴殊給忘了,以後你的兄長是裴靖,再也不用擔心丟人了。」

裴湘臉色不好,她以前是覺得丟人,那是因為兄長賭錢,現在兄長就算走街串巷,她也不覺得丟臉。

「六妹妹,我這兒還有事,勞你和母親說一聲,我先回去了。」

裴珍皺著眉,「你能有什麼事……」

裴湘道:「母親給了我一間鋪子練手,我得過去看看,六妹妹好好玩兒。」

裴珍看著裴湘離開,母親給了裴珍一間鋪子,她怎麼不知道,憑什麼給裴湘!

裴珍把這事兒鬧到徐氏那兒,徐氏說閨女小家子氣。

「一間鋪子算啥,你也看得上眼!」徐氏敲打自己閨女,「給裴湘的是布坊,生意不好,她一個小姑娘能翻出什麼浪來,過陣子就該因為經營不善關門了,以後隻能租出去,每月賺點租金罷了。」

裴珍撇了撇嘴,「那也是呀,女兒也要鋪子,娘幫我,肯定比裴湘的生意好,賺得多!」

徐氏疼女兒,自然答應得爽快。

「娘把酒坊給你,酒坊最賺錢,你隻要好好經營,一個月就能賺不少零花錢呢。」

裴珍在徐氏身前撒了一會兒嬌,然後也去轉鋪子了。

酒坊是裴家生意最好的鋪子,每月都能有銀子進賬,差不多能有六七十兩銀子。

看著是不多,可別的鋪子更不行,照徐氏的話來說,布坊都快賠錢了。

裴珍心裡滿意地不行,轉完鋪子,她打算去布坊看看,布坊地段不好,布料也不是時興的,國公府做衣裳,都不從自家拿料子。

可想而知,布坊生意是多麼慘淡。

然而,裴珍看布坊有許多人,進進出出,進去的三兩相攜,出來的手裡還拿著料子。

顏色也是她所熟悉的,有她心愛的藕荷色,裴湘穿過的石蕊紅,還有顧筠穿的雪青色。

裴珍一時慌了神,她的料子是顧筠送的,那日丫鬟說……少夫人得了好料子,六小姐年輕,適合穿這種顏色。

她就歡天喜地地收下了。

難道料子是從國公府布坊拿的?

裴珍提著裙擺進了門,櫃台前頭不少人在挑布,三種顏色的布三十兩一匹,比起雲衣坊五十兩一匹的布,這些做工不差,顏色更好看,久洗不掉色,料子禁穿愛磨,買的人自然就多。

連帶著別的顏色的布,也賣出去不少。

布坊積壓的布一匹五兩十兩銀子地賣出去,倉房已經沒有多少存貨了。

掌櫃的和夥計都喜上眉梢,布坊賺錢他們當然高興哩,幸好有公子和二小姐,才能讓布坊起死回生。

沒錯,在布坊裡,裴殊就是大公子,裴湘是二小姐,現在二小姐管事,生意蒸蒸日上,大公子能讓布坊起死回生,他們才不管外頭的風言風語呢。

工人每天染布曬布,裴湘在家裡學習琴棋書畫,幫著大師傅染布,畫花樣,花樣更多顏色更好看的布一匹就要五十兩銀子,一個月賣出去幾十匹,能賺好幾百兩銀子呢。

裴湘才經手,手上就有了二百兩銀子。

大師傅說這都是小錢,以後有的是機會賺錢,當務之急是把招牌打出去。

買布的人少有一匹一匹買的,都是幾尺幾尺地買,買完布坊還會送一些碎布頭,可以縫一些香囊荷包。

有來有往地做生意,才能長久。

這些在裴珍眼裡尤為刺目。

布坊生意竟然這麼好,比之酒坊好太多太多了。

這裡簡直門庭若市。

裴珍了解徐氏,徐氏萬不會把賺錢的鋪子給裴湘,她從前學管家的時候也知道布坊生意如何,短短十幾天,就換了天地。

裴湘不在前頭,裴珍過去買了幾塊布,掏了銀子就回國公府了,這事她肯定要告訴徐氏的。

「娘,布坊生意好的離譜,人擠著人,你看這料子,不比雲衣坊的差,可便宜太多了。」裴珍心裡有些酸,「您怎麼早早就把布坊給裴湘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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