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整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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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見魏懷恩坐起身來,蕭齊走上前去掛起帳幔。

「嗯,你沒去休息嗎?」白日裡補眠容易讓人一時難以徹底清醒,好在魏懷恩環視一圈發現寢殿裡隻有她和蕭齊兩人,便抱著被子把頭枕在膝蓋上,側著臉看向他。

「奴才得守著主子,防備著不相乾的人進來。」

這話極其巧妙,就算落在魏懷恩的耳朵裡,也隻會覺得他忠心耿耿,哪怕自己困倦也要幫她遮掩身份。隻不過在蕭齊心裡,哪怕是水鏡她們,也都是不相乾的外人。

「做得很好。」魏懷恩挪到床邊伸了個懶月要。早間的陰雲已經散去,她沒用早膳,也睡過了午膳,看到窗外的陽光,心情一好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飢餓。「蕭齊,我想吃雞湯麵,要多放幾朵蘑菇,還要多點醋。」

蕭齊不知道魏懷恩的用膳習慣和宮中其他貴人都不相同,還以為是自己不知道主子喜好,需要主子親口把自己的要求交待給他。這是今天第二次他給主子添麻煩,身體本能跪下,卻咬緊嘴唇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請罪。

「你跪下做什麼?」魏懷恩伸直腿用腳尖輕輕踢到他的肩膀催促,「快去吩咐膳房啊?」她順著他低垂的目光看向床下,誤解了他的意思。「你不用幫我穿鞋,叫水鏡進來吧。」

「是,主子。」蕭齊馬上起身出門,不忘把殿門仔細掩好。他早早吩咐下去準備好的各色菜式看來是用不上了,幸好雞湯可以直接用。陪著扮成公主的水鏡往後殿走的時候,他小聲請教為何魏懷恩隻要吃雞湯麵。

水鏡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發覺失態趕緊掃過周圍,確定都是自己人之後才耐心和蕭齊解釋:「咱們的殿下都是想吃什麼就要點什麼,她不介意等,但最討厭別人揣測她的心意提前準備。你救了殿下,就是咱們自己人,隻要別自作聰明,就知道殿下是最好侍奉的主子了。」

蕭齊從不曾見過宮人中有人敢像水鏡這樣把情緒外放,麵上的不贊同很快閃過又消失。他大概能猜出魏懷恩喜歡隨性,喜歡真誠,但於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歡別人揣測心意。這有些難辦,如果奴才不去揣測主子,怎麼可能辦好差事。水鏡的話在他心裡走了好幾遍,還是想不出應該怎麼解。

於是在魏懷恩用膳和梳妝的時候,蕭齊都守在不遠處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他很聰明,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快從一個快死的無名奴才爬到東宮之中。作為奴才,不止要伺候主子,還要伺候頭上的大奴才,但無論身份如何,都要能瞧出他們心中最在意、最想要的的東西是什麼。

後妃要博得聖眷,大總管們要常得恩寵,那位下令活活打死他的嘉福大公主是因為自己弄彎了簪子上輕盈的銀絲影響了她的心情,那魏懷恩呢?她在意的也是容貌和釵環嗎?一定不是,他不能用自己曾經的任何經驗去套用在她身上。不隻是因為在他心裡,那些人都無法與她相提並論,更因為他知道她要走的路是世間獨一無二……突然,一個念頭如電光石火般掠過他的腦海,但他抓住了那個大逆不道的想法,也突然明白魏懷恩想要的,絕對不隻是頂替太子哥哥活下去,享受這個位子的權力與自由這麼簡單。

他看了看湛藍的天空,回憶起了那些能夠在皇帝近前行走的內侍們喝多了黃湯之後才敢小聲和其他內侍炫耀的侍奉之道,他意外地發現,那些隻言片語,竟然指點了他現在的迷津。「原來我的殿下從一開始就走在這條路上。」蕭齊趁魏懷恩對鏡時偷看她的側顏,看她把劍眉擦掉,再勾出柔美的遠山眉。水鏡為她敷粉點胭脂,她的威嚴和戾氣也在被她一點點收起,等到發髻挽好,又是嬌媚動人眉眼帶笑的嘉福公主。

其實他們兄妹長得極像,蕭齊想著。甚至殿下不需要過多偽裝,就能夠讓人以為她就是太子本人。隻是到今天他才意識到,殿下的女兒身才是她的偽裝,那雙杏子眼根本不喜歡時時刻刻都做出嬌憨的樣子,隻是因為她得做出公主的樣子。天真,無害,因為兄長和父皇的寵愛而無憂無慮,在這樣的環境裡應該是什麼樣子,她就演成什麼樣子。或許昨晚湯池邊,他見到的才有可能是真正的她,即使沒有粉黛,沒有華美衣袍,她也能用月匈中勃勃的野心和眼中時刻燃燒的火焰淬煉出她攝人心魄的美麗,像毒蛇,像長劍,像一切極度危險又惑人的事物,讓你無法不在她麵前俯首稱臣。

他怎麼能不為她折服。

「蕭齊?」魏懷恩本來已經要帶著換回女官打扮的水鏡出門,餘光裡看見半天沒有動過的蕭齊,起了壞心湊到他麵前。

「主……主子。」洶湧的心海霎時平靜,他差點被近在眼前的美人嚇到後退。

「你還挺高的……」魏懷恩仰頭問他:「還沒問,你多大了?」

「奴才永和三年生人,下月就滿十七。」他看著她的唇瓣答道。

「比哥哥大兩歲,那還說得過去。」魏懷恩放了點心,不用擔心身高會讓別人起疑。

「對了蕭齊,」魏懷恩踮著腳離他更近,「我美嗎?」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沒有喉結的脖頸上,蕭齊張了張嘴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說:「……美,殿下極美。」

眼前的人笑彎了眼,轉頭和水鏡一起離開。蕭齊聽見水鏡疑惑的聲音:「殿下,你是不是離那個內侍太近了?」

她們漸漸走遠,蕭齊追了幾步才沒錯過魏懷恩的聲音:「你不覺得他長得好看嗎?被美人誇我美,那聽著才開心呀。而且他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蕭齊站在廊下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臉,又走到庭中養著荷花的水缸邊注視著自己的倒影,學著剛剛魏懷恩的笑容眯起了眼睛。

「不好看。」他對著倒影說,隨後撥了一下水麵轉身離去,把自己攪得粉碎。

「見過你哥哥了?這下開心了吧?」魏懷恩才一跨進上書房,皇帝就已經擱下筆起身,招呼她一齊坐到窗邊小幾旁。樂公公又是擺棋盤,又是就著皇帝的話頭逗魏懷恩,讓她不需要怎麼費心表演就能和往常一樣。

但總歸還是不一樣了。她一邊琢磨著怎樣才能幫「太子」,一邊還要假裝太子哥哥還在東宮可以去告父皇的狀,還是讓皇帝看出了端倪。

「懷恩在怪父皇嗎?」永和帝笑容收斂,手指敲著玉棋子。樂公公感受到氣氛凝重,不動聲色地退後幾步,給魏懷恩使眼色。

「父皇看出來了?」魏懷恩裝作不可思議,「那父皇怎麼還步步緊逼,我都快輸了。」她故意下了一步看似能夠給黑子壓力,卻輕易就能被逆轉局麵的壞棋,「明明是父皇一點都不讓著我,還說會餵我幾步,我要去哥哥那裡告你的狀!」

「好好好,讓你,讓你。」以為魏懷恩根本沒有再糾結獵場刺殺的永和帝又恢復了一團和氣,好像剛才的那句試探隻是一句笑話。他能把慈父心腸寄托在乖巧天真的嘉柔公主身上,也能看在先皇後的情意和魏懷恩的懂事上對她寵愛有加,但他不能允許她的記恨,哪怕這一次是他沒有在意她的建議才讓太子因為護他受傷。

但那不都是理所應當的嗎?他是父親不假,可他更是梁朝天子,不容任何人對他不敬。懷德和懷恩都是好孩子,一個為他分憂,一個為他解悶,但他們都是依附他的皇權而生,他能給予,就能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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