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風雲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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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特遣工作組總部所在的那條街走下去,有個小動物園,」道爾說,「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我不知道那個動物園裡在戰前一共有多少動物,反正我們到達時,那兒就隻剩下一頭豹、一頭長頸鹿和一頭熊了。那頭熊無法適應當地氣候,真可憐。」

「後來,其中一個派係的一名狙擊手決定玩個遊戲,朝著任何去餵動物的人射擊。他先打死了動物飼養員,在後來的兩天裡,他又殺死了四個自願去餵動物的人。於是,動物快要被餓死了。」

「這我當然記得。」關山覺得喉嚨一陣更咽。

「有天晚上,你不見了。

當你早晨回來時,你拿著食物和水說要去餵動物。我勸你不要去,提醒你對麵那個狙擊手最喜歡乾的就是對著投食的人扣動扳機。

你告訴我,你已經關照過那個狙擊手了,他再也不會來找麻煩了。

當然,也許會有另一個狙擊手代替他朝你射擊,但你對此似乎毫不在乎。

你決心讓那些動物不再挨餓。」

院子裡一片寂靜。

「你為什麼要提起這件事?」關山問。

「因為我也曾打算去伏擊那個狙擊手,」道爾說,「可我鼓不起那麼大的勇氣來。我嫉妒你做了我一直想做而未做成的事。

嘿,是不是很可笑?貝魯特是個人類的苦難深淵,可我們竟為那三頭動物擔憂。

當然,這也無濟於事,第二天,一枚迫擊炮彈把它們全炸死了。」

「但它們至少不是被餓死的。」關山說。

「沒錯。你是個敢說敢乾的人。你指給我看一下,離這兒最近的公用電話在哪裡,」道爾說,「我要通知總部說,我們仍在繼續調查,讓他們通過計算機網絡查一下,8月31日那天誰從聖弗朗西斯科機場的阿巴斯汽車出租公司租借了一輛藍色福特金牛座轎車。」

「道爾?」

「什麼?」

「…謝謝你。」

關山坐在道爾和鮑帝從舊金山趕來時租用的凱迪拉克裡,眼睛朝後車窗外望去,竭力壓抑著痛苦的心緒。

那似乎是永久的過去了。

透過後車窗,他看到漸漸隱去的景象…星河嶺、高爾夫球場、依偎在丘陵之中的別墅建築、片片矮鬆和落葉鬆,以及緋紅的落日餘暉映在大西洋上的畫麵。

自從他一年多前來到這裡,他這還是第一次離開卡梅爾。

他不知道要去多久,也不知道是否真的還能回來。

他當然想回來,從心底裡想回來,回來得越早越好。

但問題是,他還能不能回來?

他所投身的這次搜尋活動會不會導致料想不到的危險,使他再也回不來了呢?

從前在特種武裝部隊以及後來作為情報特工,他執行過無數次任務。

在這些任務中他之所以能夠生還,部分是由於他的職業能力使他能夠辨別什麼是可承擔的危險,什麼是魯莽蠻乾。

但作為一名專業特工,僅僅靠訓練、經驗和能力來作出判斷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一種特別的態度——在責任感和客觀情況之間保持平衡。關山從情報局辭職正是因為他已經沒有了責任感,而且也對那種使自己深感孤立無助的客觀情況厭倦透頂。但現在他深知自己重任在肩,這種責任比他一生中任何時候所承擔的都要沉重。

他一定要找到薩拉,這種決定是全身心投入的,是發自情感的,是癡情而執著的。

他對她的愛是永恆的,她是他生命的聚焦點,他甘冒任何危險去尋找她。

他問自己,是任何危險嗎?

他的回答是毫不遲疑的,是的。

因為,如果他找不到薩拉,如果他消除不掉壓抑在心頭的緊張情緒,他就什麼事情也乾不下去。他的生活將失去意義,他也徹底迷失方向。

他愁眉不展地望著凱迪拉克的車窗,注視著夕陽的緋紅漸漸加深,幾乎變成了血紅。

這時,他聽到坐在前排的道爾說了句什麼,是在叫他的名字。

「什麼?」

「這裡的人開車總是這麼瘋狂,還是因為隻在節日周末?」

「不隻是節日周末,這裡的交通總是這樣讓人受不了。」關山說,他並沒把心思全部放在談話上。

「我認為紐約和洛杉磯的司機就夠可怕的了,可也從沒見他們這樣開過車。

他們不給信號就拐到超車道上,然後又不給信號拐回到我所在的車道,這次差點蹭上了我的前保險槓。

隨後他們就照直全速前進,又去擠下一輛車。

不錯,在紐約和洛杉磯他們也擠你,但那是因為車與車緊靠在一起。

在這裡,我前後都有很大的空當,但他們還是擠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關山沒有回答。

他正透過後窗玻璃凝視著越來越遠去的山嶺和房屋。

他開始覺得,自己似乎落到了它們的後麵,車道一閃而過。

然後,凱迪拉克開始沿著洲際公路一路狂奔,隨後他們將沿著彎彎曲曲的公道一直往北,直奔舊金山。

「星期六晚上那人也許不在家。」道爾說。

「那我就一直等他回來。」關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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