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閒言(1 / 2)
黛玉覺得自己被寶玉的話噎住,仿佛如鯁在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的來麵對對方。
在她和寶玉的幾次見麵中,對方一次次的刷新著黛玉對於他的認知下限。
從不像傳聞中的表兄,到騷擾女官的登徒子,再到現在的好不知羞恥的狂徒。
她雖是月匈中自有些縱橫捭闔,卻是對寶玉這種以情為誘的作為滿是憎惡,想起郡主娘娘所言,天下風流之士古今皆有,然沒有哪個風流之士卻是混在女子閨帷之中的。
黛玉來不及細想,隻能先用寶玉最厭惡的教條之規,使其退一射之地。
「表兄,不管如何我們都長大了,男女七歲不同席,表兄此時問我這個卻是有調戲之嫌,還請表兄自重。」
將話說完,黛玉冷著臉站起來,竟是打算跟賈母辭行。
未成想這寶玉一時又犯了癡病,竟然又想像抓繡橘一樣去抓她,還好有女官趕緊擋著黛玉,將寶玉隔開。
黛玉看到現場不成樣子,心中懊惱冷下臉來,給賈母行禮告辭,卻是頭也不回的回了梨香院。
此時紫鵑正將各房的簽子放好,剛一抬頭就看到黛玉一臉怒氣地進來。
黛玉看到紫鵑驚訝的表情,冷聲說道:「把給寶玉的東西撤掉,全部換上我帶來的那套四書注解。」
她見紫鵑還是訥訥的,冷笑起來口中嘲諷:「這個記得要好好包起來,卻要讓我那位好表哥好好的學學四書五經,免得人倫綱常都忘記的,到白白叫人笑話。」
說完,也不管紫鵑是不是明白,一甩袖子直接進房,躺在床上生悶氣。
她聽到紫鵑和兩個女官竊竊私語,竟是在詢問剛剛發生的事情。越是回想,黛玉越是覺得委屈,她這些日子在定遠侯府,康眠雪教導了她極多,並非是些女德女訓,而是女孩子要擦亮眼睛,絕對不能因為一時被些書籍中的才子佳人會移了眼,若是一時眼瞎卻是毀了一輩子。
並又教導了辨識渣男三十六計,其中正是有寶玉今天的舉動,若是她因為估計著親戚麵子,說自己有些許想念。
不必說,明日裡她癡戀寶玉的事情恐怕會滿府皆知。
按照娘娘所言,不管如何若是一個男子心悅一人,卻是不會,也不肯讓他心愛之人有半點非議的。
隻有那些自詡多情的混世魔王才會用這些話擠兌女子,若是一個不注意,卻是被人打上私通這樣的標簽,到最終別說是明媒正娶,多得是不負責任推諉的。
黛玉當時隻當著是娘娘嚇唬自己,卻沒想到今日剛剛回到榮國府,就被寶玉如此對待,卻是同娘娘說的一模一樣。
想到自己被那些丫鬟仆婦掛在嘴邊,並說道外頭裡去,甚至不過多久滿京城都有著自己跟寶玉的風流韻事。
黛玉就覺得自己恨得牙根癢癢,自己是堂堂四代列侯、書香門第、兩淮鹽運使的掌上明珠,怎麼能在那些販夫走卒口中傳揚,若是真的如此,那她定要跟寶玉討個公道。
一時間黛玉竟然胡思亂想,又是想了自己若不是失去了母親,怎麼會因為外祖母的那個喪母長女的問題被送來榮國府。
又飲泣自己第一日過來,竟是同意留宿在碧紗櫥外,到底是失了分寸,也才造成今日的結果。讓寶玉可以隨意的口中戲耍,卻是自己的錯誤。
再又想起自己在絳霞軒中的日子,如今離開不過半日,就已經是恍然若昨日。榮國府竟是一刻都不想留下來了。
想到悲處,黛玉的眼淚卻是如同玉盤傾瀉、珍珠似雨。
這嗚咽之聲將紫鵑和女官們都給嚇到,趕緊進到裡間去看黛玉的情況。
紫鵑此時已經知曉了事情都經過,邊給黛玉擦淚,邊口中啐道:「姑娘不必傷心,咱們不過是待這兩日,待二十七過了,咱們還是照舊家裡去的。」
這話兒卻是將絳霞軒當成了家,黛玉聽聞卻是更加想念康眠雪起來,口中喊著娘娘,一時之間卻是咳得臉色緋紅。
紫鵑趕緊接過女官遞過來的茶盅,給黛玉服下解咳,偏又一時之間沒有什麼好辦法,正慌著就聽到門簾掀動的聲音。
「林妹妹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人惹惱了妹妹,趕緊來我看看,仔細哭壞了眼睛。
要我說,妹妹有娘娘的照拂在,哪裡需要看別人臉色,氣惱了直接發作就好。
偏妹妹這會子竟然自己在房中哭泣,若是讓人知道了,不是墜了娘娘的威儀。」鳳姐兒聽聞黛玉含怒而去,就跟賈璉商量下,便往這裡趕,果然一進來就聽到黛玉的哭聲。
此時的鳳姐,正是春風得意之時,賈璉趕著昨日已經拜會了戶部巡檢,對方看起來十分和藹。
待略一透底,賈璉卻知曉,這位巡檢正是郡主娘娘的手下,心中再無任何不安。
那位巡檢大人也是個妙人,知曉對方是邢夫人之子後,竟然直接留下賈璉用膳,極為親熱竟有幾分如同子侄一般。
凡此種種讓鳳姐兒有了一種認定,隻要是忠於郡主娘娘,好日子就在眼前。
此時看到黛玉自己氣得哭泣不已,卻是心中也些無奈,有著郡主娘娘毫不遮掩的偏愛,卻還因為這些事情而哭泣。
在鳳姐兒看來,就算是她含怒打了寶玉,看在其父林如海的麵子上,賈母也不會對黛玉有半分處罰,更不要說那尊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壓下來。
「若真是郡主奶奶出手,寶玉卻是怕要不死也得脫層皮。偏姑娘你綿軟,我也不攛掇你,隻姑娘且要記得,您在這榮國府卻是代表著郡主娘娘的臉麵。」
聽著鳳姐這些話,黛玉有些遲疑,不知道為何鳳姐姐變化如此之大,不過她心中也是有些盤算,現在不知沒關係,等自己回到定遠侯府,到時詢問郡主娘娘就好。
鳳姐兒又略坐了會,卻是等黛玉恢復了些就告辭離開,她現在手上一堆的事情,真的不得閒。
從梨香院出來,跟在鳳姐兒身旁的平兒卻是有些心事的模樣。
鳳姐兒看了卻是一聲嗤笑:「平兒,你是覺得我不該想著林姑娘,而應該跟老太太和寶玉一個心思是也不是。」
聽到鳳姐的問話,平兒一驚,趕緊說道:「奶奶,我卻是不解,為何咱們要跟老太太撕破臉?」
鳳姐冷哼一聲,才跟自己這個聰敏過人,卻偶爾犯糊塗的心腹解釋:「我的傻姑娘,你覺得若是老太太知曉了二爺的官職會說什麼說法?」
平兒略一遲疑,小心答道:「欣喜若狂?還是要開祠堂稟告祖先?」
聽到這話兒,鳳姐兒仿佛是聽到什麼笑話,壓低聲音笑起來。
「我告訴你,老太太會馬上要求二爺放棄這個官職,並且把這個官職推薦給二老爺。
理由都是現成的,畢竟二爺此時才剛剛及冠,所謂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不如二老爺年紀老成,定可以在巡檢大人手下得用。」
平兒聽著這些話,臉色越發的白起來,一時之間竟是有些透不過氣,捂住自己的月匈口,仿佛是月匈口壓著一塊大石一般。
她想反駁鳳姐兒,說二奶奶是否是多慮,可是這話兒卻在她的嗓子眼裡卡著,死活不肯出來。
還是鳳姐看平兒這樣可憐,在她後心輕敲幾下,才讓她緩了過來。
「我的奶奶,怎就驚險到如此了?」平兒有些難以置信地呢喃,都是一家子骨肉,怎麼倒了這副光景。
王熙鳳眼神看向東院,卻也是眼神晦澀難懂,她也都是一家子骨肉怎麼就到了這等地步。
可惜的是沒人能給她答案,是以她也隻能緊緊抱住郡主娘娘的大腿,保護自己不被淹死河中,成了冤死鬼。
兩人嘆息過後,也不多說,趕緊回到了賈璉和鳳姐兒的院子。
賈璉本來正在床上看書,看了兩人進來卻是一愣,趿拉著一雙鹿皮翻麵半節蓋下地,拉著鳳姐兒坐在床上。
「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林妹妹那可卻什麼?是否有要添加的?」
賈璉關心說道,他讓鳳姐兒過去,正是為了此事,闔府上下都生了雙富貴眼,雖說有郡主娘娘震懾著,未必有人敢做些什麼,但是卻還是不得不防。
況且,黛玉和郡主娘娘關係匪淺,他們卻也是投桃報李。
王熙鳳搖搖頭說道:「本來我是打算多待會兒的,但是林妹妹剛剛哭完,我怕她精神不濟,是以匆匆說了兩句話就回來了。」
聽到鳳姐兒的話,賈璉一愣,卻是不明所以地說道:「怎麼回事?剛回府就哭了?是想侯府了吧,你卻勸勸妹妹,隻等著她過完二十七就送她回去的。」
賈璉的話,在鳳姐看來卻有些兒戲,她媚眼如絲的橫了對方一眼,才解釋道:「哪是想家,卻是咱們家那個鳳凰蛋,人家林妹妹剛回來,還在老太太那呢,就湊過去問對方想不想他。你說這叫什麼事?」
看到賈璉一副被噎住的模樣,鳳姐又笑了一下起來,搖頭說道:「要我說,老太太卻是太沒有成算一點,竟然是還想要將兩個玉兒往一起湊,卻是不知道寶玉根本配不上林妹妹。」
賈璉將兩人的家世放到一起,卻也是有些覺得麵皮發臊,覺得自己的祖母未免年紀大了,有些異想天開。
隻他卻是不好如同鳳兒直接指責長輩,是以表情有些尷尬。
「這事情若是郡主娘娘知道了,還不定怎麼心疼呢,也不會讓林妹妹白哭了這一場。」
鳳姐兒卻是嘆息道,她不知道的是,這件事兒卻是被一直盯著黛玉的係統發現,轉身就將實況告訴了康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