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出事(1 / 2)
此時的京城中,一座不顯眼的小院裡,一名男子正在修建這一株漂亮的盆景,
他的神情滿是認真,往往要思考半天才會下手剪下一小節。
偶爾還會離開些距離,在幾步遠的地方仔細端詳一二。
好半天,他終於停下手,長出一口氣。
拿起一旁跪著的丫鬟手中托著的手帕,滿意地端詳著。仿佛眼前的不是一株盆景,而是一位絕世美人一般。
他仔細地擦拭著並沒有半分髒汙的手指,轉頭看著已經等候許久的手下。
對方見到主子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身形微微彎曲,湊到對方身邊說道:
「爺,剛傳來的消息,羲和公主已經到了天津府,而且柳湘蓮已經救下了雲娘。」
男人聽著對方的講訴,微一點頭,還算滿意事情的進展,現在隻等得一向嫉惡如仇的公主娘娘大顯神通。
他回到座位上,接過手下遞過來的茶盞,在鼻下輕嗅,聞到熟悉的香氣,卻是滿意的點點頭。
茶香氤氳了男子的麵容,他看起來極為年輕,似乎未過而立之年,一雙丹鳳眼為麵容增色不少。
身上穿著一件淺青色衣袍,頭上一枚黑玉簪子,並無什麼特殊之物,顯是不想讓人知曉自己的身份。
「羲和平素就是嫉惡如仇的性格,此時知道了那私鹽之事,天津府的上下官員定是要被她一一審問。她又著急去江南,必定會下大力氣用雷霆,到時恐怕江南官場卻是保不下來幾個。
如此一來,也算是斷了司徒灃一條臂膀。
先生覺得呢?」
他看向坐在自己下手的老者,對方一直默不作聲的品茶看書,竟似有些忘我。
此時聽到男子的詢問,才將自己的注意力從書上轉移到對方身上,思考說:
「您難道不是已經知曉了嗎?如此費盡心機讓羲和公主知道那鹽運之事,所為的不就正是如此嗎。」
男子點點頭,正是如此,他現在尚且有幾分得意,畢竟此事雖說不大。
卻也是將眾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恐怕隻是到最後,也會被認為是個意外吧。
想到這裡,男子的臉上顯出了幾分自得之態,反倒是讓那半白的老者有些不滿的起來。
他見對方如此,反而將手中的書放下,沉聲問道:「您現在便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
隨著老者將這個問題拋出,周圍的空氣突然寂靜,站在男子身邊的手下也是一驚,將自己的身形小心的埋在角落裡不敢出聲。
若是平時有人如此對主子,他會是第一個沖上前去,隻是眼前的老者身份不同,卻是他招惹不起。
這話說的極為不客氣,男子臉色略微有些變化,不過他涵養極好,不過轉瞬便將自己的表情掩下。
然而又怎麼能逃過那老者的一雙利眼,見到對方如此,他忍不住搖頭無奈,卻是有些覺得自己當初實在是太過冒失,不曾多做考慮便下決定。
「還請先生教我。」男子將老者的表情一覽無餘,心中知曉自己引起對方的不滿。
他暗中咬牙,麵上不顯,站起來向對方行禮,請對方指點自己。
老者看著對方,心中微微嘆氣,自己當年卻是看走了眼,是以才選擇了此人。
如今想要抽身,卻也不可能,隻希望對方能夠日後有一番作為,不然恐怕自己也難免隨之牽連。
「雖說我們將三皇子的人馬直接拉下來,可是一來如何處置那些人是個問題。
二來這件事情如何收尾也是個問題,要知道這鹽價關乎國家民生。
如此卻是將天津府食鹽的大頭一網打盡,到時卻是容易出現各種問題。」
這也是當初他提起自己的顧慮之處,雖然能夠做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但是卻仍舊是有些殺雞取卵。
「正是如此,我才遲遲沒有下手,一直到此次才尋得機會。」
男子口中淡淡解釋,若是按照他平時的喜怒,恐怕在知曉此事的時候就已經下手。
就是有些擔憂會動搖根本,這才遲遲未曾行動。
「要知梅花香自苦寒來,此時的忍耐未必沒有個結果,卻是何必爭一時之長短,更是將羲和公主牽扯進來。」
老者其實不太贊同此事,在他看來三皇子性格缺陷極為明顯,除非雍和帝無人可選,不然對方絕對沒有可能會登上帝位,卻也是不必擔心。
聽了這話,男子口中苦笑一聲:「先生還不知嗎?若是我後退,恐怕對方便要得寸進尺,這些年來我卻是受了多少委屈。
更況且,他這番作為卻是出了大格,幾乎動搖國之根本,我有如何能夠視而不見。」
男子一臉慷慨激昂的說道,無論是他也好,還是老者,都知曉這話中並未有幾分真意。
老者看向對方苦笑,心中卻也明白,此時並不是將計較此事的時候。
再一次覺得自己在選人方麵可能出現重大失誤,老者還是有些不死心的說道:
「你可曾想好,我們的人能否接替天津府的空缺?」
要知道,能夠主宰一府的官員調動,以及觸及當今的底線,他卻是完全不看好此事。
然而看對方一副侃侃而談的模樣,老者再次嘆息,若非是與其外祖家有舊,自己卻是絕對不會趟入這番渾水之中。
此時他們該考慮的,根本就不是這一次三皇子會有多少麻煩,而是應該著重如何在這次風波中獲得最高的利益。
他到底還是忍不住,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還請先生教我。」四皇子似乎看出老者有些失望,他趕緊站起身,向對方行禮,麵容之上極為誠懇。
此舉卻是讓老者原本有些冰涼的心再次略微溫上一分,雖然偶爾帶著些義氣之爭,但終究是知曉該如何進退。
當下他也不再將自己的意見因此,示意男子靠近,再對方的耳畔說道:
「我們,應當……如此……這般……。」
老者低聲解釋完,然後便又拿起一塊點心放入口。
仔細將老者的話在心中揣摩三四遍,男子才遲疑地說道:「若是如此卻是最好,隻是可能會隨著我們的心意變嗎?」
看到男子疑惑地望著自己,老者微微笑起來,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他輕點桌麵說道:「我們卻不必管三皇子如何,想所需扌莫準的隻需要看好羲和公主。
當今對這位公主的溺愛,可算得上萬般寵愛於一身,可惜此人是女子之身,若是男兒,恐怕這皇位早已經不需要去爭奪。」
對於這個可能,男子早已經想過多遍,是以此時聽到對方說出這番話,卻是深以為然的點頭。
隻是他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樣,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詢問道:
「最近京中確實有傳聞,陛下有意立皇太女,先生認為?」
聽聞對方的這個說法,老者略一沉吟,搖了搖頭,隻是到底卻沒有說出不可能之言。
他望向那盆被修剪的端莊大方的盆栽,心中劃過憂慮,自古君王之心不可測,誰能真正的扌莫透呢?
現在其實還有個問題,便是天津府畢竟已經被三皇子經營多年,羲和長公主想要在幾天內將此案完結,卻未必可能。
但是他們卻不能多做異動,不然到時卻容易被那位滄海遺珠抓住把柄,反而得不償失。
此時天津這邊果然不出老者所料,柳湘蓮這邊去取卷宗,卻是出了差頭兒。
血滴子在天津府的據點是在海河不遠處的一家典當鋪。
不大的門臉看起來十分不起眼,柳湘蓮走進當鋪,便看到櫃台上活計趴著正睡得正香。
柳湘蓮用手在櫃台上輕敲兩下,那朝奉才懶洋洋地睜開眼,嘴裡嘟囔著:「正是好夢被叫醒,也真是的。
當東西?死當、活當?」
語調中仍舊是濃濃睡意,又似乎是帶著抹漫不經心。
柳湘蓮也不理會他,隻是將一個小包裹塞進窗戶裡。
那朝奉見柳湘蓮一身打扮不似凡人,實在不像是會來典當之人,他撇撇嘴卻也沒再多言語,慢條斯理的將包裹打開。
然而就在包裹打開的一瞬間,朝奉的眼神突然凝固,好半天他才像是被嚇到了一般,向下望去,便正好看見柳湘蓮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容。
這讓他更加緊張起來,他忍不住的拱手說道:「這東西卻是個稀罕物。不知道,您是從哪兒得的?」
見到那朝奉如此舉動,柳湘蓮心裡清楚,對方自然是從他包裹裡的東西上看出自己的身份,也不著急,隻是慢悠悠的回答:
「沒什麼,東邊朋友借的東西,所以我拿來西邊典當。」
那朝奉聽了此言,臉上越發鄭重起來,他趕緊站起來,向外麵快步走下台階。
從裡麵打開櫃台門走了出來向柳湘蓮行禮:「小店開門納百財,卻是您這東西有些貴重。若是不嫌棄,可否先上裡間兒等等,小的這就去請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