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股掌間 鳳姐兒雙眸緩緩劃過室……(1 / 2)
鳳姐兒雙眸緩緩劃過室內的眾人臉上,眼瞧著帶著幾分躲閃的眼神,她的臉色越發地難看起來。
賈璉此時滿臉心疼,雙眸中卻有著憤怒。
邢夫人麵沉似水,顯然也不是那般平靜,而自家表妹眼中的同情,則瞬間刺痛了鳳姐兒。
這種感覺實在太過讓人害怕,鳳姐兒忍不住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勉強自己露出幾分愉悅的語氣:「這可是怎麼了,你們竟都這樣子,那我不是在合著逗我玩兒?」
這一番話鳳姐兒自己都頗沒有底氣,到最後幾乎如同蠅語。
她無意識地抓緊被褥,如同青蔥一般的手指慢慢縮緊,指尖那三寸長的豆蔻,此時也漸漸隱沒在被褥之中。
好在還是邢夫人,她看著鳳姐兒這一般模樣,擔憂對方,把自己嚇出好歹,這才仔細安撫對方:「你別多心,不是什麼大事。不過總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頂著賈璉那帶著幾分懇求的眼神,邢夫人一字一句將鳳姐兒之前,因為虎狼之要,導致小產。
又因為這藥使得身體受損,最後也是因為當日的損傷。這才使得這三兩年,一直未曾有孕,並且這虎狼藥還將繼續蠶食她的身體。
鳳姐兒有些迷茫地聽著邢夫人的話,那其中掉書袋的,她自然不知,然而直白的話還是聽得明白。
等知道,自己不但因為那藥很難懷孕,更是每日裡,熬著身體之時,鳳姐兒已然臉色煞白。
「你且莫要多想,公主娘娘那裡有的是各種丹藥,我拚得這張老臉,葉定然會為你求得良藥治身體。」邢夫人說完擔憂,鳳姐兒一時無法接受,這才又趕緊補充。
鳳姐兒抬起頭,渾渾噩噩地看著自家太太,眼眸之中,卻是沒有半分焦距。
她想問對方,有證據嗎?可是嗓子完全說不出話,鳳姐兒自己心中清楚,當日裡自己流產,竟然和對方那副老參湯脫不開乾係。
而如今所有的一切,也皆是從那一副老生湯而來,看著賈璉隱忍中帶著憤怒的情緒,鳳姐兒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她是單純地憎恨著,王夫人不顧一家子骨肉親情。那麼如今的鳳姐兒也有些害怕,無法懷孕的,自己還能夠成為眼前之人的妻子嗎?
她緊緊摳著被子,卻仿佛感覺不到半點疼痛。
「大夫怎麼說的?可是於子嗣上有妨礙?」鳳姐兒說到這裡,幾乎已然說不下去,很顯然她幾乎快要絕望。
作為一名女子,在這個時代來看,綿延子嗣是她們最重要的責任。
其次的,才是作為一名高門貴婦,替夫君操持後院。
可以說如若鳳姐兒的身體,真的以那為虎狼藥而出問題,那麼作為女子,她在這個時代中,最大的作用便已然消失。
從小接受著這種教育的鳳姐兒,此時已不知所措,她下意識地躲避著眾人的視線。
此時她幾乎能夠想到,自己日後的結局。這幾個月來的夫妻恩愛,仿佛便是夢中一般。
鳳姐兒忽然覺得眼眶一熱,一滴滴淚水砸在自己的手背上,可是她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一旁的平兒卻比鳳姐兒還要激動,眼瞧著對方這樣已然忍不住,轉過身去嗚咽出聲。
寶釵看著眼前,她好想張開嘴告訴鳳姐兒,女子的價值並不一定要靠生育來體現。
然而,此時她卻覺得自己的話,是那麼的空洞。無奈之下,寶釵隻能夠用,帶著期盼的眼神看向邢夫人。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盼望什麼,可是她這會兒,就是想要希望邢夫人說些什麼。
邢夫人感受到抱柴的期盼,她未曾說話,隻是坐在床邊,掏出帕子替鳳姐兒擦著眼淚。
感覺到受傷的濕痕越來越重,邢夫人無奈地說道:
「別哭了。我剛已經說了,縱然是其他醫生做不到,我也替你去求公主娘娘,請禦醫替你診治。
更何況,如今這位張大夫,本身也乃是禦醫之後。這藥方你先喝著,回頭我請崔太醫給你看。
況且方才張大夫說,你如今最大的毛病,是因為當年的虎狼藥,讓你的身子如同漏鬥,虛不受補,然而卻可食補。
如今這府裡也沒人給你搗亂,也隨你如何指示,每日裡隻好好養你的身子。
而且張大夫也說,你並非完全無法綿延子嗣,不過是身體嬌弱而已。
你自己要把自己放在心上,好好地將養才好。至於那些什麼通房小妾,一個都不必想。我不是那一種多事的,自然不會替你安排,而你也莫要自己為難自己。
要我說如今璉兒坐觀為主,萬不可因著女子分心,有鳳兒在,我不許你胡來,惹她生氣。」
邢夫人難得說這麼多話,一時之間,寶釵越發的震驚。
她幾乎懷疑,對方是因為賈璉並非親生子才這樣,可是轉瞬隻見寶釵便覺得自己可笑。
她忽然有些憧憬起邢夫人,但凡換任何一個婆婆,恐怕是需要做的,便是幾個同房添堵。
反而邢夫人卻讓賈璉,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仕途之上。
如此一來卻是高下立判,可以說這樣的邢夫人,又怎能不讓人感激涕零?
她轉頭看向自家表姐,果然如今對方頗有幾分瞠目結舌,眼眶還有幾分紅暈,可是淚痕已然止住。
「你素來是個事事明白的,怎麼如今還鑽起牛角尖?你如今才多大,好好養養身子為上,至於其他的交給你爺們兒,你爺們兒做不了地再讓他來煩我。」邢夫人口中說著,伸手一指賈璉。
賈璉自然不會推辭,實際上他如今也心中滿懷感情,而且此時他心中發狠,自己一定要和冷子興好好聊聊。
畢竟如今,怎能夠忘記罪魁禍首呢?
賈璉看著妻子心中滿是心疼,然而他心中更是怒火中燒。
作為榮國府嫡子,未來的將軍爵位繼承人,賈璉對於子嗣更為看重。
所以說已然決定,以官場仕途為重,然而這不代表著,他不希望鳳姐兒有子嗣。
尤其當年鳳姐兒又孕,他也曾流連書房,隻為尋找合適的小名,那種期盼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後來妻子小產,他也曾滿心傷痛,然而看著當時幾乎脫了人形的鳳姐兒,他隻能將一切咽下。
未曾想到,如今竟知道自己無緣的那個孩子,根本不是因為鳳姐兒體弱,而是被人故意下黑手。這幾乎讓賈璉想要,將幕後之人碎屍萬段,如今雖說沒法抓住對方,但是終歸還有冷子興這個奴才在。
想到這裡,賈璉仔細看著妻子,眼瞧著,對方此時無恙,這才轉頭看向邢夫人,口中哀求道:「母親,孩兒還請您幫我照看鳳兒,兒子這就去提審冷子興。」
說到最後,賈璉幾乎是從牙縫中,咬出來那幾個名字。
邢夫人點點頭,她不會阻攔對方,畢竟未知他人苦,哪勸他人善?
見到邢夫人應允,賈璉深施一禮,轉身大踏步,走向門外。
他一邊向外麵走去,右手食指無意識地搓摩拇指。
通判這個職位,是相當特殊的。不但涉及各方麵,更是需要有一些斷案常識。
因此這段時間,賈璉不隻要適應官場,更要學著如何斷案。也因此不知不覺,與那些積年老吏多有言談,學到不少。
從邢夫人的眼中出來,他直接走出二門到達前院。西北角的位置,就留著臨時的關押房,今日裡被抓來的那些人都在這裡。
而陳大人送來的刑名人員,自然也是在這裡。對方看見賈璉前來,趕緊快步走到對方麵前,彎月要,施禮,請安:
「拜見通判大人。」這刑名與陳大人乃是本家,卻不知對方,與其是否有些親屬關係。
不過即便沒有,賈璉仍舊對其十分尊敬,畢竟此人不過一眼,便將那一些隱藏在人群之中的造謠者,一一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