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婚旨(1 / 2)

加入書籤

有的人生來就是光芒閃閃,仿佛做什麼事都可以信手拈來的成功。

而另外一部分人,不管如何去掙紮、阻止,好像永遠無法翻越過那座大山一樣。

主角就是主角,反派始終是反派。

在所有故事裡,所有的反派終其所有拚了命的付出了一切,去和主角對抗。然而,那所傾瀉的所有傷害和力道,終究還是都會反彈到自己身上。

而看客們紛紛拍著手,皆大歡喜。

主角依舊光芒萬丈,反派下場淒慘。這似乎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

江嚶嚶走在東宮前長長的宮廊上,日影偏斜撒下金橘的燦燦光芒,將高懸著的風燈和廊柱投下的陰影拉長。

遠處宮殿簷角如雲層疊,傾蓋覆壓,高低冥迷。風一過,吹得參天古樹葳蕤枝葉簌簌,恍若陰風吹起層層寒意。

漆紅的廊柱高慫入雲,撐起的朱頂遮蓋了一方天日。站在宮廊盡頭的少女,在這斜陽下隻剩下漆黑一點的身影,就像一粒砂礫一般渺小。

「皇子妃。」扶姞快步追上了那抹身影,看著神色已經恢復如常的少女,鬆了口氣,趕緊道,「咱們該回去了。」

出了這樣的鬧劇,皇子妃怎麼還能敢亂跑。

江嚶嚶回過頭來,長睫微掩,漫不經心撥弄著腕間的橙色珍珠鏈,有些百無聊賴的模樣。

「走吧。」

每個世界都有其規則,最通俗且公平的規則就是,善惡有報,因果輪回。

這是江嚶嚶唯一認同並願意遵守的規則,也是她會阻止壞東西主動做壞事的主要原因。

但是善惡的邊界並不那樣好界定的,更遑論這世界還誕生出其他小的規則,命運眷顧主角。

祂為「主角」賜下福祉,那個天子尚還幼小的嫡長子,看似膽小怯懦,暗弱無斷,但是實則每每麵臨李燃的逼迫,總是鎮定的權衡,在最後關頭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他會一步步在挫折中成長,身邊會有明槍暗箭,也會有人毫不猶豫的忠誠守護,最終會破除一切困難,等上頂峰成為一個萬世開泰的寬仁明君。

而另一個做為主角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身為「反派」的皇次子,自小野心勃勃,心思不純。所以即便他再怎麼努力,在層層障礙上摔倒一次又一次,也得不到命運的眷顧。

身為反派,怎麼能覬覦主角的福祉?

在規則裡,為了維護主角的安穩,這樣的存在自然是要抹殺的。

而江嚶嚶這個反派陣營的惡毒女配,自然也是做什麼都不會成功,她怎麼能擋掉主角的機緣呢。

那截斷掉的欄杆,便是「規則」對劇情的修正。

曹嫣然被送入了偏殿更衣休息,所有人都退下了,隻留了太子妃和幾個貼身伺候的婢女在殿中。

側殿之中立著一個花梨木八扇美人繡屏,青色床幔散落,塌前繡凳上太子妃安然靜坐,神色擔憂的看著床上之人,聲音輕柔:「嫣然妹妹可有什麼需要的,隻管說。」

這幾日才下的雨,天氣這些日已經轉涼了,湖水更是寒涼的很。

曹嫣然靠在軟枕上,垂著眼鼻尖都是通紅的,她渾身都裹在被子裡,懷裡還捧著個手爐,她閉了閉眼,指尖劃過銅爐邊的紫荊花紋上,頓了頓道:「臣女婢女還候在宮門處,可否讓她過來。」

因為她品級不夠,所以婢女都尚且不能帶入宮門。

「你放心,本宮這便派人去將她接過來。」

元雅容抬手給她壓了壓被子,見她終於願意說話了,鬆了一口氣,道,「薑湯一會便送過來,臨江閣之事已經讓人去查了,嫣然妹妹放心,此事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曹嫣然縮著身子,想起放才那一幕腦袋都是空的,欄杆突然斷裂幾乎叫她反應不過來,下一刻就墜空了。在水裡的時候,她幾乎極為自己要死了,那種失重沉溺的感覺,掙紮沉浮間,有人向她遊來。

是太子李恆,之前她縱然心悅其卻從未敢想過這一幕。

那樣俊朗的麵容,那樣溫潤的眉眼,望著她的時候視線焦急,仿佛十分擔心她的安危。

恐懼關頭,看著那奮力向自己而來的身影,曹嫣然隻覺得腦子都不受控製了,隻剩下這唯一一道身影。

但是……

為何會這樣巧。

被撈起來的時候,狼狽至極的曹嫣渾身濕透了,衣服冷冰冰貼在身上,麵對周遭婢女的驚呼關懷,她穿透元雅容擔心的麵容,看到冷漠站在人群之後的……宣平長公主。

她手裡還發抖著,拽著太子月匈前的白錦織金衣領,卻沒有什麼心動怦然之感了,隻覺得可怕。怎麼好生生的那欄杆就那樣斷裂了,不偏不倚太子剛好又趕過來了。

但是她如今卻不敢說什麼了,渾身隻剩下冷意。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如同一張巨網將她籠罩住,如何也逃脫不得。

腕間的鐲子都仿佛在發燙,那一瞬間,她腦子空了一瞬。

她並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眼睛隻能看到,太子雖然懷抱著她,眸光卻是落在元雅容身上的。

元雅容手腕上也有個類似的鐲子,宣平長公主那日與她說起過,那是太子所贈,她手腕上那個不能相及也。

太子深愛太子妃,而她就要一輩子屈居元雅容之下,看著她和太子鶼鰈情深……

她無疑是喜歡太子的,但是其實並沒有到那個地步。

而這樣的手段,隻能叫她望而生畏。

東宮太子妃寢殿外,漢白玉廊橋曲轉環繞,柳枝有些稀疏的低垂入湖麵。不遠處有一隊內侍匆匆而來,為首的穿著紫色衣袍衣襟上繡著蟒,手裡端正的捧著一道聖旨。

隨著那尖細的唱喏聲,太子帶著一眾人在殿前恭敬接旨。

已經是下午了,日影偏移,照在湖麵上波光粼粼。

柳樹下是個好地方,枝條低垂,清風微漾。江嚶嚶立在樹下眸光落在湖麵上,看著鯉魚打了擺子,又越入了水中。

宣旨太監的聲音十分洪亮,隨著風就傳了過來。江嚶嚶就聽到那兩句「恭謹端持,為太子側妃。」

漆黑杏眼就微微斂起,唇也怏然抿成了一條直線。

宮裡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怕是一早就注意著這邊。其實陛下早就想讓曹盛入東宮帳下,李燃手裡有北衙軍,太子手裡卻什麼也沒有,陛下斷然是要扶持太子打壓李燃的。

她悠悠的嘆了口氣,隨手揪下一邊柳葉,纏在白嫩的指尖無聊的撕扯著。

可憐的壞東西啊,誰叫你是反派呢。

曹嫣然此刻還沒有那樣對太子陷入太深,否則文裡,太子也不會費勁去爭取曹嫣然。

本來江嚶嚶還準備了後招,讓曹嫣然看清太子對元雅容情誼,或者讓她直接問太子,她和元雅容他更喜歡誰。

太子這樣的主角啊,是絕對不可能欺騙什麼無辜弱女子的。

可惜,都抵不過那一紙婚旨。

扶姞站在皇子妃身後,身子緊繃著。她覺得很不對,皇子妃對那個曹家女郎過分關心了,方才站在臨江閣上的時候,她都差點覺得皇子妃會就這樣跳下去。

現在皇子妃又這樣不高興的站在湖邊,扶姞發散著思緒,還想著這作精莫不是也想著從湖上跳下去試試。但是若是皇子妃的話,太子可不會敢來救。

她警覺非常,就在這時候,遠處有個女子向這邊走近,扶姞認出來是方才在宴上見過的。

婁毓站在不遠處行禮,背脊都僵硬著:「臣婦參見皇子妃。」

江嚶嚶轉過身來漆黑眸光落在她臉上,眉梢微微一挑,彎唇莞爾:「你有何事?」

看來是舊相識啊。

年輕的女子低著頭站在麵前,柳枝掃過她的婦人發髻,鬢間的海棠玉釵十分惹眼。縱然是這樣低微的姿態,但是眼底還是有些不甘之色。

「當日在元家中,臣婦失手推了皇子妃,還未向皇子妃賠罪。原是因為那日之後,因為一些事被父親禁足家中,不得出門。如今再見,還是想向皇子妃告個罪。」

她卑躬屈膝,任由江嚶嚶低眸蹙眉掃視著,這過程有些久但是她卻不敢直起身子來,心裡十分屈辱。

心裡忍不住想著,即便是嫁給二皇子了又如何,一個自幼失恃的嫡女,自小混得比庶女都卑賤。如今陛下看重太子,太子又與二殿下不和,誰知道這如今是皇子妃,以後又會是什麼。

但是她不敢表露出來,如今是她處於下勢,江嚶嚶若是想隨時可以想出法子懲治她。這件事她甚至不敢和父兄夫婿說,江家如今對江嚶嚶態度可不一樣了,她也不是從前那個江嚶嚶了。

江嚶嚶抬眼看她一眼,眸中露出了然的神色,語調悠長的哦了一聲,有些玩味的道:「原來是你啊。」

文中路人甲角色,名曰「元雅容舊時故交」,後來就再也沒有在文裡再出現了。

扶姞敏銳的從皇子妃語氣裡聽出了些危險的味道,她看了眼婁毓,深覺佩服,竟然能在謀害過皇子妃後還能再活生生舞到皇子妃麵前來。

婁毓拿不清楚江嚶嚶的態度,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當時江嚶嚶被她推下去羞辱後的那個眼神,江嚶嚶一定會報復她的,一定會的。

當日有多囂張,此刻婁毓就有多憋屈惶恐,不能告訴父兄隻能先將這件事穩住,她間江嚶嚶就說了這一句,還是忍不住道:「都是她們,都是她們慫恿的,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們,她們想害你……」

她現在也開始怨怪了,若是當日不是因為那幾人慫恿,她又怎麼會有這樣的膽量敢動手。

哢嚓一聲,江嚶嚶掰折了一根柳枝,在指尖纏了兩圈,又隨手鬆開。

柳枝掉在了地上,和參差的草色混在了一起。

江嚶嚶向側邊看了一眼,隻看到恭敬垂首候在旁邊的扶姞,頓時有些意興闌珊。

到底還是用著不太順手,若是青蕪在這裡,隻要自己囑咐一句,她便能利索的將這聒噪之人帶到偏僻處,然後直接推下湖去。再繼續無辜的模樣,站在岸邊喊著有人落水了。

扶姞就不行,她當不了刀,頂多隻能擋擋刀。

江嚶嚶也不想自己動手,就看了她一眼,語氣悠悠道:「你走吧,既然知錯了那就過幾日送一份認罪書負荊請罪送來本妃府上,包括當日參與的人名字全都書寫一份。」

正好認認人。

婁毓臉色就變了,揣測這江嚶嚶的用意,隻覺得她是想等她認罪書寫下後然後將事情鬧出去,她當然不肯。

現在周圍並無旁人,她可以低聲誠懇的認錯,但是若是要她留下證據那是萬萬不可的。況且還要她寫出另外幾人的名字,隻怕她放過自己了,另外幾人也不會放過自己。

「我、我都已經道歉了,皇子妃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竟是有些淒厲的控訴,聲音也硬氣了起來。

「也罷這認罪書你既不願寫也罷,想來你那另外幾個故友是願意寫的。」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熱浪席卷[天災] 明月咬春 頂流他姑奶奶是祥雲小仙女 假死後世子瘋了 全民領主:開局一包多肉君[基建] 明江一劍之屍疑 權謀遊戲禁止戀愛 不小心征服了全星際的凶獸 吃瓜群眾在七零 我隻偷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