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險惡(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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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恆抿著唇看著那還燃著熏香的高大銅鼎,今日天氣清朗,山上風也大得緊,那銅鼎之中熏煙縹緲,被風刮得有些迷人眼睛。

他在風中站得筆直,沒有動,一身黑金的袍服被風卷起。

顯得有些冷,像一隻孤立無援的風箏。

這隻風箏也早該斷線了。

事發突然,兩刻鍾前。陛下攜太子供香幾天,香火在插上去的時候是好好的,然而等三拜方才結束。太監便驚呼,眾人才瞧著那香就這樣斷掉了。

寂靜關頭,太史令公儀孫慌忙的站了出來,趕在了陛下震怒,開口問責供香之人前,上前就猛然跪地道:「陛下切莫怪罪太子,許是手下之人以次充好也未可知。」

皇帝看向他,眸色沉沉。

接著便有其他臣子,跟著恭敬附議。太史令公儀孫雖然一身冷汗,但是依舊匍匐地上,叩首。

陛下本未打算眾目睽睽之下怪罪太子,斷香按照通俗說法,是為不祥,但是也並非是不可掩蓋推脫的。最起碼,表麵上可以先推脫過去,將太子之過掩蓋過去,其餘事情大可以事後追責。

但是太史令這一舉動,便是將此事徹底推到了明麵上來,若是驗香過後,香無異樣,那麼太史監便要給出說辭,今日斷香到底是何征兆。

若是因為太子有過而引得祖宗不滿而斷香,那麼太子最次也要寫思過書,禁閉東宮幾日。

陛下最終眸光落在太史令的頭上,但是卻並未駁回其說詞,而是開口讓太監將斷香拾起去驗香。

時間一點點過去,眾人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李燃背脊挺直,靜靜站著一旁,將周圍人的慌張惶恐和看熱鬧的視線盡數收於眼底。麵上是不顯,仿佛也帶著和其他人一樣的擔心之色,隻是漆黑的眼睛深處含著笑,純粹之極。

站在旁邊的太史令視線卻是落在二殿下的臉上,藏在袖下的手緊了緊,隻覺得心都在顫著。

竟然在祭祀大典上造出這樣的風波,置歷任先帝與何地,當真就不怕遭報應嗎?!

但是,二殿下側身眸子似笑非笑向他看過來,一瞬間太史令低下頭,什麼也不敢說了。

他一麵期望太子能無事,一麵又害怕太子當真無事。

終於,端著檀木托的太監終於回來了,恭敬向陛下行禮。一時間所有人眸光都落在了那被紅綢上的兩截斷香上,皆屏住了呼吸。

太監頂著壓力,隻覺得額角冷汗涔涔,頓了頓穩住了聲,道:「香篆並無問題,是上好的供香,並非是殘次品。」

一時間有人鬆了口氣,有人精神依舊緊繃著。香篆並無問題,為何會燒斷了。

所有人,皆在等一個說詞。而這個說詞,也隻有太史令能給了。

陛下沉著臉色,視線落在公儀孫臉上,沉聲道:「太史令方才便似有話要說,既事已至此,便也不必再賣關子了。」

公儀孫頓時臉上露出悲切之色,道:「香篆會斷實是太子之故,卻也並不能怪罪太子。」

李恆背脊僵直,臉色一寸寸難看了下來。他視線盡數落在公儀孫精瘦偏黑的臉上,公儀孫像是真心在為太子著想一般,帶著褶皺的眼角都快沁出眼淚來了,將臣子擔憂儲君的模樣表現得淋漓盡致。

皇帝看著他,微微闔了闔眼,抬首道:「繼續說。」

公儀孫繼續道:「太子素來文弱,臣觀其麵相,麵色稍沉,眉宇間有陰氣纏繞。這個是大不妙,太子縱然勤於案牘,也要時刻注意身體。」

話裡話外,是太子不好好休息,體虛,宗廟中供奉著歷代先帝,不僅是龍脈所在且紫氣太盛。太過輕虛之體,自然就撐不住這樣大的氣運了。

簡單的話,卻透露了好幾重意思。到底是勤於案牘導致的體虛,還是因為旁的。如果隻是簡單的在宗廟前上香祭天,就撐不住這樣的氣運了,那以後還能當得了儲君嗎?

三日前,剛有彈劾太子沉溺女子的折子遞上。即便是李燃不在,也依舊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東宮。

曹凝香進宮後,李恆因為曹盛之事對其頗有禮遇,但是側妃卓氏是個沒腦子且素來驕縱的,還妄想打壓曹凝香來立威。兩人相鬥,將太子妃也牽扯進去了。

李燃留在禦史台的人自燃也不是吃乾飯的,很快就將彈劾的折子遞上去了,但是因為接近年關,皇帝雖然看到了卻並未立即責問太子,隻是暫時壓下了。

隻是彈劾之事,隻是上了折子,如今隻有皇帝和禦史台的人知道。

李燃算計的剛剛好,太子不知道那彈劾奏章的存在,所以現在陛下就算對他不滿,他也不知自己是哪裡惹怒了陛下。

太史令所言,又剛好對上了前日的彈劾太子的奏章,兩件事都有佐證,再加上太史令公儀孫是前朝方道人親傳弟子的身份。饒是皇帝再不信,此刻也信了□□成。

但是即便是如此,隻要他一日沒打算廢太子,那麼就得一日在人前維持著太子的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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