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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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廳中熏著暖香,婢女將茶奉上便退下了,氤氳的茶香散落在空氣中有幾分靜謐悠遠。

江嚶嚶不喜歡等人,手邊的茶尚且還暖,她微微蹙眉,將茶盞擱下。

扶姞也覺得不對,既然是楊尚書要見皇子妃,也斷然沒有將人獨自晾在這裡的道理。雖然沒有很久,但是這作精可不是能受冷落的人,她見皇子妃不欲再等的模樣,趕緊快一步道:「皇子妃,不如婢子先去找人問問?」

「不必了。」江嚶嚶不傻,這楊源正是明擺著要搞事情啊,拂了拂衣袖便徑自起了身,扶姞知道皇子妃要出去了,有眼色的將手裡的鵝黃狐裘給她及時披上。

然而江嚶嚶卻攏住了披風帶子,頓住了身形,轉身看向了扶姞,漆黑的杏眼映著扶姞有些懵的眉眼。

「皇子妃,有何要吩咐?」扶姞頓了頓,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江嚶嚶看了看外間大亮的天色,四角相對的黑色簷角,巨大的梧桐樹在正中的位置拔地而起,斑駁的枝乾已經落光了葉子。不管是李燃還是楊源正,都是野心家。

她看著地上斑駁的陰影,悠悠道:「耳璫在來的路上掉落了,這碧璽耳璫可價值千金,丟了一個就不好看了。」

扶姞看著少女白皙臉頰自然垂下的青絲邊,圓潤的耳垂上點綴著晶瑩的一抹惹眼的朱砂色,沉默了一瞬,有些遲疑道:「皇子妃,耳璫不是好生生在您耳垂上嗎?」

下一刻,江嚶嚶就哦了一聲,抬手慢悠悠的將耳墜就摘了一個下來,隨手一拋,那抹紅色就呈一道漂亮的拋物線消失在了眼前。

作精拍了拍手,掀了眼皮看了過來,翹唇悠悠道:「現在沒有了。」

扶姞:「……」

扶姞知道這作精八成是要搞事情,她覺得殿下不在,這作精早晚要把自己作死。

知道自己勸不住人,為了防止作精連累自己,扶姞低頭恭敬一禮,十分麻利的就退下了。

江嚶嚶看著人走遠了,攏著披風跨出門去。除去來時的路,眼前石子路彎彎繞繞跨過一道窄門便可通向一條小徑,一般來說書房都會建在偏僻的地兒,這院落確實是偏僻得緊。

路上也果然一個人影也沒瞧見,等到穿過一條小巷,視線便陡然一暗,盡頭是一個極為隱蔽的院落。假山灌木,小道碎石板下溪水簌簌流淌。

書房裡隻有朝內向的窗戶開著,光影照了進來,落在壁龕上反過銀色的暗光,那裡正高懸著一柄雪亮的劍。

中間圍著的地方是行軍用的沙盤,十分嚴密的規劃出了禁苑圍獵的地勢,房間內明暗光影割裂。

幾道打扮普通的武夫站在暗影處,這些人年紀各有參差,大致從而立到天命之間。站在其中的也有熟悉的人,如武炎和鄒臨。

李燃麾下沒有兵卒,但是楊家手底下有,這些都是楊源正麾下的將領,每人手底下都各率軍千餘人。

刺殺太子自然不是那樣容易的,從大半年前在李恆離京的那一次,縱然謀劃隱蔽周密,還是叫李恆逃脫了。分明已經算計好了,將他所有能求生的路徑都堵死了,然而李恆卻是走到哪都有人助一般,總是會遇到聽到他名號就心生臣服,甘願冒險助他的人。

但是這次禁苑不同,方圓百裡都不會有人煙,山嶺之間地勢復雜。且看他這次,還能遇到哪個菩薩能救他。

窗邊光亮照進來的地方,赫然站在一道頎長的人影,寬肩窄月要,一襲黑金色麒麟紋寬袍勾勒身形。白皙修長的手骨節分明,指節輕叩擊桌案,一聲一聲的在這靜謐的廂房格外清晰。

眾人精神緊繃起來,站在幾個將領的最前的是胡子都有些花白的楊源正,此刻他有些老邁卻仍舊雪亮的視線看向了站在明亮處的那抹暗影,開口道:「上次虞城事敗,是太子運氣過剩,也是咱們沒有考慮周全。」

因為治水有功,太子在虞城聲望尤其的高,所以才能在落難之時有人襄助。

「但是這次不同,咱們計劃周密將太子後路斷死了,即便是禁軍趕來,古昆和石棟的人也可帶著人馬拖延上一段時間。」楊源正蒼勁的聲音都透著一股野心,喉間有些陰沉的笑道,「待到此間事了,元鴻瀚那個老賊,怕是也不知能不能撐得過去。」

站在楊源正身側的是一個約莫不惑之年的男人,一身暗青色儒衣打扮的正是楊家長子,未來楊源正的接班人。他一直攏著的眉心也鬆散了些,語氣也輕鬆了起來,拱手道:「父親說的事,此番計劃周密,太子也不可能次次這般好運。此番事成,便要恭賀殿下得償所願了。」

氣氛稍微鬆快了些,眾人都開始想此番事成之後的光景。

背著身站在光亮處的身影卻未曾開口,光影從他身後照過來,勾勒著他黢黑挺拔的身形。他微微側首,亮光透過雕花窗映著斑駁的光影在他雪色疏朗的下頜上。

「殿下可有何疑慮?」鄒信瞧見殿下視線始終都在那沙盤上,忍不住恭聲問。

眾人也收斂了起來,屏聲望去。

李燃聲音清晰低磁,微微沉鬱:「對於太子,不能留有一絲僥幸,這兩處攔截的人,再加一倍。」

骨結分明的手執著竹枝在沙盤上,唯二兩處出口最適合蟄伏處劃過。

沙盤上,瞬間出現兩道深深的溝壑。

眾人視線微緊,有人眉心出現了疑慮,這兩處是連接大營和山嶺深處的接口,太子出事,勢必會有諸多禁軍進山搜查,蟄伏的人增多也就帶表了被發現的可能性會變大。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些動靜。是十分清晰的腳步,宛若鼓點一般,從容清越。

但是,這裡是何種地方,怎會出現這樣的腳步聲。

其他人警覺,側身皆朝門外瞧去。

李燃卻下意識向楊源正看去,隻見他有些老邁的眉梢意外的揚了下,隨後又平靜下來,竟然有幾分輕鬆之意。

楊源正沒有看門外,隻是微微隨著眾人的姿勢側過身來,做出被門外事物吸引了的模樣。

在這一片寂靜中,花梨木雕花折花門被一隻白膩柔軟的手吱呀一聲推開,明亮的光影滲透了進來。

在兩道門間透進來的明亮的光影處,披著鵝黃狐裘的少女麵上帶著笑,從容站在正中位置。

即便是入眼就可以瞧見十幾個看著便凶狠的男人,但是她卻絲毫沒有怯色,那雙漆黑的杏眼,徑直就穿透了人群看向了站在竄動人影最中的那道身影,翹唇輕唔一聲:「啊,找到了。」

隨著那扇門被打開,光影順著她打開門的那條線滲透進來,明亮的線條蔓延到眾人腳下,一直到正對著的那人挺拔的身影上。從那黢黑的衣袂一直到那白皙的側臉,漆黑衣襟上的金色麒麟紋微閃了一下,很快光便照亮了他整個眉眼。

李燃漆黑的桃花眼帶了幾分晦暗之色,就那樣和那笑吟吟看來的清澈杏眼對視。

一瞬間,他背脊繃直。

滿室俱靜,楊源正側過臉,看向了門前那道身影,他臉上還掛著初見江嚶嚶時候慈祥的笑,然而等到瞧見少女抬步進來,朝他綻放的笑顏時候,唇角的笑瞬間就頓住了。

少女看著他笑得十分乖巧,然後向他舉手,豎了個中指。

眾人不知這是什麼意思,卻敏銳的直覺應該不是什麼好的意思。

江嚶嚶斂了笑,一邊走近一邊道:「外祖讓人叫我過來,莫不是就是為了叫我來此喝茶?」

「這些都是何人啊,外祖何不介紹介紹?」

楊源正這樣連親生女兒都能送進宮為楊家謀前程的人啊,怎麼能容忍自己押了全部身價的李燃身側出現江嚶嚶這樣毫無用處的累贅,還叫李燃這般上心。

今日之事是試探也是陷阱,若是江嚶嚶是個不安分的,別有心思的,在他安排下聽到這樣大的秘密,欲要向外告發,那麼不管如何她也隻能有死路一條,無人能保得下她來。

若是江嚶嚶是個老實安分的,帶著婢女一直在那花廳中等他,那麼等他議事結束後,麾下議事之人一同出來還是會叫她撞見個正著,還是要麵臨被滅口的危險。

若是江嚶嚶不願意等,直接原路折回,就會發現出去的院門被上了鎖。若是她能找到出去的法子,或是翻牆或是其他,此事倒也可解。

楊源正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直接光明正大的推門而入,即便是瞧見這樣隱秘的事,麵上竟然毫無懼色。

一時間,他竟不知,她是真的太單純還是城府太深。

但是無論如何,今日之後,她都別想再活著出現在人前了。

蒼老的眸中泛起一抹陰暗的光。

李燃是個什麼樣的人,楊源正再清楚不過了,狠戾冷漠手段狠辣果決。對於他喜歡的東西,他能心安理得的一再縱容,但是一旦涉及到大事,那麼即便是再喜歡的東西也不能留著了。

就像無人知道,在他幼時也曾養過的小馬駒,大半年裡都是他親自照顧的,沒讓馬奴插手分毫。

但是後來,那小馬駒在馬場上卻更親近太子,於是太子便向他討要那匹馬駒,李燃不舍的將馬駒送了出去,次日那馬駒就死在了太子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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