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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輛看上去很低調的馬車,暗紫色的簾微垂著,簾布流蘇旁,還掛著兩串鈴鐺。
聽見太監的恭維聲,有仆人客氣地彎月要點頭,緊接著,又一上前——
「沈公子,到了。」
從馬車裡,施施然探出一隻手。
修長,骨節分明,隻一眼,便能讓人看出這隻手主人的矜貴非凡。
明明是京城裡,不起眼的戲樓子。
接待的卻是達官貴人,甚至還能入宮來給太後娘娘唱戲。
不用想,這棠梨館的館主,定不是一般人。
太監正腹誹著,隻見暗紫色的簾被人輕輕挑起,緊接著是一雙華靴。車內之人稍稍抬眸,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宮牆紅瓦,還有皇後身邊的大太監——德勝公公。
這是一位極為年輕的男子,一襲水青色的軟緞袍,月要間環佩叩著寶刀,手裡隨意撚了把折扇。
他眸光慵懶,慢條斯理地掠過那跪了一排的宮女太監,聲音裡帶了些調笑。
「都跪著乾什麼,怎麼,姨母又罵你們了?」
上次他進宮,宮中有眼拙的小太監,認不出他來,被皇後娘娘好一頓責罵。
張德勝唯唯諾諾,點頭哈月要。
將一塊白玉佩奉至男子麵前。
「沈公子,這是皇後娘娘要老奴交給您的東西。」
沈星頌抬了抬眼皮。
「皇後娘娘說,有了這塊玉佩,那些不長眼的宮人們便知曉沈公子您的身份。對待公子這種貴人,自然也不會像先前那般不長眼。佩戴著這枚玉佩,公子可在春熙宮來去自如。」
春熙宮住著的,正是皇後娘娘。
「隻是——」
張德勝忽然靠近了,一雙眼骨碌碌地轉,明顯是對沈星頌身邊的仆人有所提防。
年輕男子懶懶道:「不必防著子舟。」
太監立馬「噯」了一聲,躬下月要,小聲極小:「皇後娘娘說,您戴著這佩玉時,千萬要小心何娘娘。」
何貴妃與皇後,宮中一向不和。
一個是寵冠六宮嬌奢無度,一個是前朝老臣心之所向。
二人若是能合得來,那可真是見鬼了。
先前,皇後與何貴妃的周旋中,一直是皇後娘娘占上風。
何貴妃膝下一直無子,如今皇後又懷了皇嗣,倚桃宮那位別提有多眼紅了。
隻是……
張德勝又將聲音壓低了些:「何大元帥又打了勝仗,戰功累累,前幾日,剛剛加官進爵……」
何元帥,乃何貴妃之父。手握重兵,戰功顯赫。
朝中不乏趨炎附勢之人,何大元帥這一戰勝了,不知又出現了多少牆頭草。
沈星頌一向無心參與這些紛爭。
出身名門世家,他又天資聰穎,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用皇後娘娘的話說,隻可惜她這個外甥不思進取,放著好好的功名不考、好好的官職不做,非要去乾什麼戲班子。
當真是閒雲野鶴,好生自在。
「皇後娘娘說,過去任憑公子玩鬧,娘娘向來不放在心上。隻是這一回,公子回宮後萬事須得小心,特別是提防著何貴妃,務必保著皇後娘娘順利誕下龍嗣。」
有個母族人在身邊,總歸是好的。
然而這些話,沈星頌早已經聽膩了。
他隨意應付了幾聲,手裡拋著那枚玉佩把玩。日光與清風傾落,斑駁的樹影落在男子衣袍之上。
他踏入水瑤宮。
水瑤宮裡頭的姑娘們早知館主要入宮,一個個歡喜得不成樣子。
「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