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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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京到荊州,車馬行了整整五六日。崔邵也就第一日為難周芙,後來倒也算規矩,見她手上和腳腕上的繩子都被人解開了,許是猜到了是何人所為,隻是淡淡瞥了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朝廷此番浩浩盪盪派了三隊人馬前來,少說也有百人,軍隊駐紮在荊州城外的荊襄河案,崔邵忙於跟刺史交接,派了人在營帳外頭看著周芙。

眼下軍隊駐紮是在城外頭,又有人盯著,周芙進不去城。

她原先的算盤是到了城裡,自己找個機會跟那些染上痘症的人接觸,以命相博,賭朝廷顧忌著她父親還在外征伐,不敢一把火把她也燒死在荊州。

可如今,這荊州城被守得嚴絲合縫,隻有得了令牌的人才能進,崔邵防她比防狼還緊,正盤膝坐在茶桌前想著該如何進城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將士的驚呼聲。

「好大一條鯉魚,從哪兒捕的?」

「萬物皆有靈,這一尺多長的魚得在河裡待上多少年?要不放了吧。」

周芙掀開營帳簾子一道出去看,隻見一個年輕的小將士的手裡提著一條足有半人長的大魚,那魚嘴一張一合,顯然是剛釣上來的大魚。

「就在旁邊的荊襄河,我跟李百戶去給大家打平時用的水,這魚就遊過來了!」那小將士樂得合不攏嘴。

「還有這樣的奇事?」

「大家夥也好久沒吃新鮮的魚了,剛好這魚大,讓隨行的廚子給咱們燉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最終決定先讓炊事兵將魚殺好,然後再向上級報備此事。炊事兵剛好沒事做,很快就提著菜刀來了,這魚大肉厚,剖了幾刀才剖開魚腹。

「瞧這魚肥的?」

「誒?這個是什麼啊?」

一個士兵用手在魚肚子裡撥了撥,竟在裡頭瞧見了一塊半臂長的竹簡,竹簡上是用朱砂筆赫然寫著一個「冤」字。

孰冤?

自然是荊州有冤。

魚腹呈冤這事兒在大梁開國幾百年的歷史上曾發生過三次,每一次魚腹開出冤字都意味著殺戮,而殺戮過後,那些曾經手執屠刀的人也都付出了代價。

「我們明日可就要燒城了,怎麼……怎麼今日從魚肚子裡挖出來這個……」膽子小一點的士兵往後退了一步,嗓子已經開始抖了。

年紀大一點的趕忙走上去斥他,「這有什麼好怕的!都是些裝神弄鬼……」此話剛一說完,竟發現自己的身後跟了一簇鬼火。

「鬼啊!」

他也驚呼起來。

一時之間,將士們四散跑開,剛剛圍在一起的那幾個人身後竟然都開始有鬼火跟著。

整個軍營一下子亂了套。

「郡主,那頭西南角好像有個白影閃了一下。」看守周芙的士兵說著就要往西南角走去,周芙一眼認出那個白影是宋裕,忙一把拽住看守。

「郡主,你怎麼了?」

周芙佯裝虛弱地笑笑,「如今天寒,頭疼的舊疾又犯了,勞煩你去幫我找一張虎皮毛毯來吧。」

看守見她有氣無力,雖有懷疑但也怕出事,於是道,「屬下這就去尋,請郡主先進帳子吧。」

「好。」

周芙鬆了口氣,正欲掀簾進帳,便瞧見崔邵遠遠地從遠處打著火把帶人來了,他身邊的長水校尉韓丁見周遭亂成一片,拽住一個將士就往地上扔。

「怎麼回事?」

那將士顫聲答,「魚腹……魚腹有竹簡……」

崔邵順著他指的方向看,果真瞧見了那竹簡,他手背上青筋浮動,骨節頓時攥得「嘎吱」作響。

周芙隻當沒看見他吃撇,大搖大擺地走進帳裡頭。

三更天,營帳外頭仍舊是燈火通明。巡邏的士兵多了一些,崔邵下了命令不許人再提今日魚腹之事否則軍法處置,但傍晚那一會兒,消息早就傳得眾人皆知,如今外頭都是巡邏之人的議論聲。

周芙想到宋裕那一閃而過的身影,半夜睡不著,聽到有馬蹄聲,點燈披了衣裳想出去看看,正撞上風塵仆仆而來的蔣瑛,兩人在帳外擁抱,周芙正愁不知道該找誰說話,蔣瑛便拉著她進了帳。

「你猜我來的時候在路上看見誰了?」

「誰?」

「宋裕啊。」蔣瑛揚高了聲音,周芙忙捂住她的嘴。

「你提到宋裕的時候聲音小點。」隔牆有耳,周芙並不想他被崔邵的人捉住。

蔣瑛瞬間明白了周芙的擔憂,低聲道,「放心,這兒的人抓不到他。我是從荊州城裡過來的,剛剛來的時候路過荊襄河下遊,宋公子那麼聰明,會安全的。」

周芙心下安了一些,很快又反應過來,「你是從荊州城裡過來的?你怎麼過來的?」

「就這麼過來的啊。」

「荊州城城不是封了麼?」

蔣瑛道,「我來時走得是小路,靠著年紀大的老伯婆婆一路指路過來的,昨兒找了個村子睡了一覺,今兒一早再問路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到荊州城了,剛剛出城是被攔了,但在城樓前見到了崔邵,他允我來找你的。」

周芙心下明了了,「你累了這麼多時日,先好些休息吧。」

蔣瑛點點頭,一張清麗的臉蛋上寫滿了疲憊,「我趕了三日的馬,可累壞了,昨夜也休息了,但不知怎的,身子乏困的厲害。郡主,我先睡一會兒。」

外頭的綾鍛襖子被脫去,隻留一件小衣在裡頭,那小衣有些短,蔣瑛伸展間露出一段藕白色的手臂。

燈火下,周芙總覺得她手臂的肌膚有一塊隱隱發青,本想推她問問是不是騎馬摔著了,但人已經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

長水校尉韓丁外頭點卯,大家都到了,但想起昨夜的鬼火和魚腹之中的「冤」字都無精打采。

韓丁正凶巴巴但尋人,就見清點物資的士兵連滾帶爬地回來了,「先時從郡主那裡要過來的火把沒了……火藥也沒了……都泡了水……」

「幾個意思?」韓丁厲喝一聲,一腳將那士兵踹翻在地。

「不知道,可能是昨夜那幾個巡邏的人中有人不想造這個放火燒活人的孽,就把那些東西都泡了水……」

韓丁這頭頓時火冒三丈,正愁著不知如何跟如今已經在荊州城中的崔邵講,就見周芙急急忙忙地掀開了帳簾,「韓校尉,煩請你請個了解痘症的大夫來一下。」

韓丁聽了這話頭登時更大了,伸出手顫聲道,「是昨夜來的蔣姑娘染上了?」

周芙不能說是,也不能不是。她沒見過痘症,但今早蔣瑛身上確實已經起了熱,她揭開她的小衣檢查,雖未看到有起痘的現象,但兩臂下那原先青了一塊如今變得通紅。

軍營一時鬧翻了天,大家都避之不及。

周芙倒是冷靜,她跟蔣瑛待了一整晚,若是蔣瑛得了,她也逃不過。如此一來,荊州這把火定是燒不起來了,隻是連累了蔣瑛這個倒黴蛋,心中愧疚。

消息傳到荊州,崔邵匆匆帶著大夫前來,得出的結果確實是出痘前期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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