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直白（1 / 2）
第四十三章 直白
一直艱難地爬到了山頂, 重新將草叢裡的孩子抱進了懷裡，周芙這才安下心來。
先時乖巧了一會兒的嬰孩這會子突然又啼哭起來，皺巴巴的小臉漲得通紅。
這是餓了還是冷了？
周芙心裡沒譜,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有零星燈火的小山村後, 她抬手抹去額間剛剛被枯樹枝劃破的血跡，低頭輕輕哄了哄懷裡的孩子, 啞聲道，
「乖, 等等啊, 姨娘帶你去找些吃的。」
說完這話後, 向著山下走去。
蔣厚千裡迢迢往返於各宗親的封地，原以為向他們要兵是件要命的事情, 但沒想到的是，各宗親兄弟聽聞周崇煥被困豫州，早在蔣厚前去找他們之前，便已經在封地的城中開始點兵。
皇家並非沒有真感情。
如周芙從前所言，宗親的血並非全然是冷的，隻不過當年周崇煥被流放永州, 物傷其類, 皇帝所行寒了宗親的心。所以後來一環扣一環，周翦即位後，宗親們也覺得周翦會是個同他父親一般的白眼狼, 擔心飛鳥盡良弓藏，兩相取舍之下, 這才舍棄了大義。
「本王的兄長出事, 需要你來求本王？」
「黃口小兒, 縱然你不來, 本王也會去。」
「你醒了？」蔣瑛淺眠，一點點細碎的動靜都能吵醒她，她感覺他的手指動了動，緩緩睜開眼後，下意識地去探他額前的溫度。
蔣瑛迷迷糊糊地跪坐起來，下意識地想要用濕帕子沾上溪水替他冷卻冷卻額際的溫度。
蔣厚的賣慘表演，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糟蹋這份情意。
蔣瑛跟周徵兩個人在濟水河邊待了整整一夜，夜裡頭冷得厲害，蔣瑛原先是抱住因受傷而身子滾燙的周徵的，可到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許是對於人對於溫暖的貪戀，蔣瑛不知不覺中整個人已經鑽到了周徵的懷裡。
見幾個起義軍一看到他就嚇得屁滾尿流一副要跑的樣子，起了疑心，將他們吊起來審問了一番，這才知道周芙昨夜跳下了懸崖。
他來到了周妘生產的村子。
這很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蔣厚也沒有想到讓他們出兵會這樣輕鬆，不過花了短短十日的功夫，就將宗親們手裡的五萬兵力都集齊了。求援一事解決了，蔣厚自然會想到從京城遠去豫州的周芙，他在走之前曾同陳叔說好了，每行至一個驛站就飛鴿傳書一封給他，可這麼些日子過去了，他總共也就隻收到了三封書信。
周徵醒來的時候，身上的箭傷疼得厲害。他皺著眉頭，扯到傷口的時候麵色略微發白。
可她上一世也好，這一世也好，從未吃過苦頭，更從未一個人走過遠路，如今還帶著個孩子，還能走去哪裡呢？
他尋了幾日沒尋到。
「還燙著。」
他與王兄，兄弟情深。
「累了一晚上了，你再歇會兒吧。」病弱之中，周徵的嗓音還略微有些啞。
可手卻被這人摁住。
蔣瑛揉揉眼睛，天已經大亮了，黑木鐵達也並沒有派追兵上來，不知道宋裕他們有沒有將張臣民的屍骨帶回去。
蔣厚去求見昭王時，開口便表演了一個痛哭流涕的滑跪，昭王很瞧不上年輕人這樣的小把戲。
正因如此，蔣厚多多少少有些擔憂，求援完畢後，見昭王領著其餘的宗親一起帶著浩浩盪盪的隊伍前去豫州了，自己則策馬中途又返回了周芙她們最後一封信所在的驛站。
想著她也許先去豫州了，就又忐忑不安地駕馬火速趕往了豫州。
他七魄失了六魄，前去尋找，沒見到屍骨，卻瞧見了山崖岩石上斑斑點點的血跡，大概猜到，她是自己爬了上來。
陳叔是個做事的得體的人。
蔣瑛伏在他的懷裡，手拽著他月匈`前的單衣。
「這條路我們先前沒走過。」
「你受了傷，眼下拖不得，我還是帶你先找路吧。」
他們來時乘的那匹馬兒在昨夜自己掙脫繩子跑了，蔣瑛說著將周徵架起來，想要背著他走出這裡。
周徵背後的箭傷很深，有些站不穩。
「我一個大男人需要你背我麼？」
「我自己能走。」
周徵啞聲低笑，死要麵子。
可還沒走兩步，就踉踉蹌蹌要往下倒。蔣瑛眼疾手快，忙上去用肩膀撐住她，周徵扯動箭傷，悶哼低頭的瞬間正趕上蔣瑛過來撐住他，他的唇不經意間蹭了一下蔣瑛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