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光輝（1 / 2）
第五十二章 光輝
周崇煥聞言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宋裕, 這年輕人沉穩且有自己的決斷，他是能看出來的。
如今聽他這般說，周崇煥便知道, 自己這未來女婿雖是文臣出身, 但對戰局的把控力和冷硬的手腕並不輸給任何一個武將。
在這亂世。
隻有手段夠狠的朝臣才能帶著天下百姓走向夢寐以求的太平。
「大梁的將來是屬於你們這群年輕人的，你們自己想如何做便大膽地放手去做吧。」
周崇煥略微咳嗽了兩聲, 是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將自己守了多年的山河，將自己身上的這份重擔交給這群年輕人了。
蔣厚拎著刀劍, 聞言即刻道, 「那我現在帶兵去追。」
宋裕回頭對身邊的兵士低語了幾句, 兵士前來一匹馬，宋裕翻身上馬, 然後挺直脊梁對蔣厚緩聲道，「我同你一道去。」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
宋裕知道周芙有些擔心他，臨行前在馬上握了握她的手，「放心，我回得來的。」他低聲笑笑, 眼神和煦安寧。
「蔣瑛，你帶著這混賬東西先回去吧。」
蔣瑛早等著周崇煥的這句話了，聞言連忙將周徵扶了起來，周徵艱難地站起來，虛弱地將往蔣瑛身上靠了靠，「疼。」
「好。」
要不是周崇煥下手一直有數，鞭子落到了哪裡心裡都清楚的很，怕是也被他騙了。想來他英明一世，最後竟養出這麼個矯揉造作的東西來。
他身上俱是冷汗。
「我放心的。」
他的戲演得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好。」
「還不是為你。」
周芙說著，又扭頭叮囑蔣厚, 「你們萬事小心, 等回來, 我給你們準備慶功酒。」
周芙擔心宋裕是真的，但並不願意表露得過多，表露多了, 隻會讓他不放心。
宋裕鬆開周芙的手，溫聲說完這兩個字後，便駕著馬跟著蔣厚一道出城了。
搖搖晃晃儼然已經跪不住了。
蔣瑛覺得自己被戲弄了，抬手輕輕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那一處並沒有被鞭梢帶到，但周徵卻「嘶」了一聲，更加虛弱地低呼了一聲。
周徵被汗濕的雙眸盯著蔣瑛，半帶著笑意開口。
戰局麵前, 做小兒女姿態未免太過矯情。
周崇煥跟周芙一起目送著宋裕跟蔣厚離開，眼見著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了，周崇煥這才想起麵前還跪著一個不孝子。
蔣厚哪能不知道周芙那點心思, 他手裡那柄大刀橫在肩膀上，瀟灑道，「我會護好你的如意郎君的，放心吧，咱們這是追窮寇去的，又不是送死去的。」說完後，意識到自己用詞不妥，忙又「呸呸呸」了幾下。
「走了。」
蔣瑛聽了這話心裡頓時一緊，「誰讓你自己招惹王爺，惹長輩生氣的？」
周崇煥覺得沒眼看，揮了揮袖子，對蔣瑛又道，「蔣瑛啊，快把他給本王帶走，這混賬真是越來越讓人心煩。」
蔣瑛應了一聲，扶著周徵往營帳走去。
周芙眼見著蔣瑛扶著周徵走了，自己卻沒動彈，隻是站在原地，等兩人走遠後，才走到周崇煥的麵前，「宋裕同我講，說這些日子爹爹你身體一直不是很好，軍醫開的藥方呢，給我看看。」
她不瞎。
明顯能感覺到今日周崇煥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什麼將天下山河和肩頭的擔子交給年輕人，那都是假的。她的父親，她怎麼可能不了解，但凡身子撐得住，但凡還能扛得起刀劍，就絕不會有想要功成身退的一天。
周崇煥道，「你不曾學過醫術，看軍醫開的藥做什麼？爹爹沒事的，頭疾是老毛病了，你不要掛心爹爹。」
若非身體已經非常不好，宋裕也不會在昨晚對她提起。
周芙才不信周崇煥的鬼話，「爹爹，藥方。」
她伸出手，這企圖管束自家父親的樣子倒是像極了周妘。
周崇煥拗不過她，心道兒女如今一個個都長大了，想著周芙反正是看不懂藥方的，給她看也就看了，於是帶著女兒去了營帳裡。帳中彌漫著濃鬱的苦藥氣味，周芙接過周崇煥遞來的藥方看了一看。
十幾味藥材的名字赫然之上，這些藥材同上一世周芙記憶裡的那些藥材分毫不差的對上了。
這樣的藥方。
是上一世周崇煥病得最嚴重的時候才用上的。
而這一世阿姐的死對於父親來講，無疑是一道催命符。一個人死了，在死後，並不會一直被親人掛在嘴邊，可午夜夢回的時候，或者某個不經意間又總會被人想起。
這些時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替周妘，但白發人送黑發人，心裡焉能不痛。
「爹爹，你剛剛既然說要讓我們這群年輕人決定大梁的戰局了，那不如過幾日你就回永州養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