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逆子（無蔣周對手戲）（1 / 2）
第六十一章 逆子（無蔣周對手戲）
這一年的暑氣來得格外的早, 京城悶熱，到了七月外頭就像是個暖爐子似的。周翦從豫州回京，回京當日便被容妃押著在老皇帝的殿前跪了整整一夜。
「他是你父親, 最疼你的父親！」
「身為一個帝王, 他從沒有拿你當臣子看過，而是一直想同你做尋常人家的父子, 你招呼不打一聲跟著淮南王走了！你難道不知你父皇這一生最忌諱的就是他周崇煥麼？」
容妃在大殿之前指著周翦就是一通罵。
皇帝病重，她心係夫君, 這些日子一直衣不解帶地照顧老皇帝, 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
周翦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耳邊是母親聲嘶力竭地責罵，他覺得無力, 無力之餘反骨又忍不住上來，聽著她的話，喉間直漫上一股子血腥來。
「母妃，你當兒臣跟王叔是去豫州作樂的麼？」
「比不過就是比不過。」
他咬著牙，目光直直地望向麵前那扇緊閉的殿門。
「父皇跟王叔比了一輩子，於家於國哪一樣比得上皇叔？天子本該死社稷, 兒臣敬愛父皇, 可父皇待這天下百姓就是不如王叔盡心盡力！」
老皇帝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老皇帝冷笑著，月匈腔因情緒而劇烈地抖動著，他的那一雙老眼裡似有淚花，「既如此，周翦，你何不去做他的兒子呢？」
「好啊。」
「啊？」
「你說什麼？周翦，你父皇現下醒著，你是故意這樣說要氣死他麼？」容妃忍不住狠狠一耳光落在自家兒子麵頰上。
「你覺得我不孝，覺得我忤逆。又可曾想過，天底下多少的兒子女兒在戰火中失去了父母，連忤逆他們的機會都沒有啊？」
這一世，他們帶著上一世的記憶重生，一切都得來的太輕易。
周翦滾著嗓，沙啞出聲。
周翦說著，踉踉蹌蹌站了起來，嘲諷地扯著唇角，眼底是死灰般的失望，「十二郡收回來前，大梁幾乎四分五裂，母妃高坐明堂之上跟父王談論這世間情愛的時候，可曾想過天底下流離的百姓啊？」
臉頰之上是火辣辣的疼, 但周翦的眼底卻滿是清醒。他冷笑著咽下口中的腥鹹，趕了幾日路還沒有休息就被帶來了殿前, 眼下跪了一夜, 他眼前昏黑得厲害, 可還是執意慘淡地笑了一聲。
「朕生下來就不得先皇的寵愛，所有人都說他好，你也是這樣！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去做他的兒子呢？」
「這幾年兵戈四起，停了打，打了停，大梁的國境不停地在被侵犯，若沒有王叔，你以為父王能坐穩這江山？」
金殿的門被小太監拉開，皇帝在貼身太監陸開寶的攙扶下緩緩扶著牆垣走出來。
周翦仰麵，慘然一笑。
「好啊！」
可上一世，他是真真切切見證了國破家亡的，彌漫著血腥氣味的煙火海，戰死了的將士，插滿胡人號角的城樓，那曾是他這一年來的噩夢。
「突厥聯手周遭小國侵犯大梁的土地, 母妃你看不到麼？」
「好啊好啊，朕疼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原來是最瞧不起朕的那一個！」
殿裡頭傳來一聲冷笑。
「子不肖父。」
「兒臣不願意做王叔的兒子，兒臣隻想做天下人的兒子。」
字字句句都發自真心。
生在帝王家，他得了半輩子的錦衣玉食，他並不厭棄自己的出身。在這亂世，他已經投生的比千千萬萬的人都好，而上天生他在帝王家，絕不是為了讓他苟延殘喘，苟且偷生地活下去的。
「天下人的兒子？周翦，你這是罵朕心中沒有天下人，不配做天下人的君父麼？」
老皇帝猛烈地咳嗽了幾聲，一口血映在了帕子上。
容妃大驚之色，忙跌跌撞撞地過去查看，卻被老皇帝拂開了手。
「咳，周翦，回答朕的話！是還是不是！」
「是。」
周翦迎上老皇帝的目光，苦笑開口。
怎麼不是呢？
若他心中有天下人，若他配做君父，上一世，大梁又怎會走到那個地步？
「父皇，徐琅是個庸才你不知道麼？」
「你為了用徐琅牽製住王叔，竟然想到用這個紙上談兵的家夥去替代陳軍師，父皇，你瘋了麼？你若心中有天下，就不會做到這個地步。你知道麼？如若徐琅真的做了軍師，那大梁將會一路敗仗，什麼綿長的國祚都會成為一紙空談，你獻祭了江山，亡國之君的名聲你也該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