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1 / 2)
森寒的殺氣帶著壓迫,黎皎皎微微抬起臉,鮮紅的血珠順著劍刃滑下來,滴入少女脆弱白皙的脖頸,染透雪白衣襟。
「我想,我知道你是誰了。」黎皎皎眼睫微顫,傾身捧起一碗熱氣騰騰的薑茶。
戚復麵上溫和柔軟的笑意盪然無存,隻消他指尖微動,薄而銳利的劍刃便能刺穿黎皎皎的脖頸。他矮下身,被鮮血打濕的發絲垂下來,落在黎皎皎臉上,「你說說。」
黎皎皎捧著薑茶,「白月樓的十四,對不對?」除非他是白月樓的人,否則根本無法解開白月樓刺殺的死局。
其實京都知道白月樓的人並不多,涉及殺戮與權勢這樣黑暗骯髒的東西,能觸及到的人本就不多。但黎皎皎上輩子聽說過白月樓,和白月樓最出色的殺手,十四。
白月樓的殺手,是按手裡殺過的人頭數來算序號的。
十四之所以排在十四,隻是因為他年紀尚小,所以累計資歷不如前十三。他從十四歲開始接單,一年的時間,便從寂寂無名一躍白月樓第十四位。
「真聰明。」戚復伸出冰冷滿是鮮血的手,摩挲了一下黎皎皎的臉頰,因為興奮,眼底又蒙上一層血霧,「黎小姐真是我見過的,最不一樣的女子了。」
黎皎皎皺眉,「你見過很多女子嗎?」
這回輪到戚復沉默了一會。
血珠順著他的發絲,淌過黎皎皎的麵頰,反倒越發襯得她皎潔乾淨如一捧春雪。他眨了一下眼,輕笑了聲,鬆開手,「隻見過幾個,殺人都很利索。」
黎皎皎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知道點什麼,比如她並不是去救他,而是去殺他的。
結果因為殺人不太利索,將追殺他的人給捅了。
但是戚復身上的殺意散去了些。黎皎皎是真的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是有求於她的,結果卻把劍擱在她脖子上想殺她。
「你要的薑茶。」黎皎皎稍微鬆了口氣,將手裡的薑茶遞給他。
熱氣氤氳,少年一時沒有動作。
黎皎皎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糖罐子來,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劍,「你要是趁早放下劍,我給你多加幾勺糖。」
上輩子被一箭穿心的記憶太恐怖,導致她不僅有點暈血,還有點暈兵器。但是很奇怪,她不是特別害怕戚復,大概是上輩子和她相處的戚復,太過於內斂安靜了。
少年彎了彎眸子,「拿幾勺糖來收買我?」
冰冷的劍刃抵住黎皎皎的咽喉,她微微晃了一下,血珠便滑上劍身,「你再不喝,便要涼了。」
戚復眸色赤紅,她肌膚生得白得近乎剔透,劃破的痕跡猶如破壞了什麼極美的東西,讓人心生不悅。他收回軟劍,伸手接過黎皎皎手裡的薑茶。
他抿了一口,微微皺眉。
辛辣滾燙,少了回甘。
黎皎皎往前走了一步,環佩叮咚,她將紅糖舀進去三勺,攪拌好,「我好不容易才從紫蘇那討到的糖罐子。」
少年又喝了一口,細長銳利的眉舒展開,安安靜靜地喝完一碗薑茶。蒼白失血的麵頰恢復了幾分血色,額角被血打濕的散發被他信手撥開,眼睫上仍垂著幾點猩紅。
黎皎皎見他收劍,也鬆了口氣,坐了回去。
「你的眼睛還沒好麼?」她記得戚復是去找解藥去了。
戚復將喝完的碗放在小幾上,盤腿坐在她對麵,「好不了了。」他麵色從容,拿帕子擦拭薄薄劍刃,收入鞘中才道,「我救了你的家人,你也要幫我一次。」
黎皎皎心想,她能留著他的狗命都算不錯了。
可還不等黎皎皎拒絕,麵前少年抽出月要間一隻玉牌,推到她麵前,清冷俊秀的麵頰浮出點笑意,「想想?」
那是白月樓的任務牌,傳聞,隻要持著玉牌前往白月樓,白月樓便一定會將玉牌上刻著名字的人殺掉。
無論如何,不計任何代價。
「好。」黎皎皎答應得很快,抬眼盯著戚復,「你的傷,不是快要死掉了嗎?」
少年當著她的麵,捏碎了那道白玉牌。然後微微傾身靠過來,幾乎擦過黎皎皎的耳廓,嗓音清冷而微啞,「黎小姐,這世上,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可比讓人去死的要多得多。」
他靠過來那一瞬間,黎皎皎幾乎聽到他脖頸處窸窣作響,猶如蟲子啃噬血肉的聲響。
她脊骨發麻,一時之間忘了避開。
但撲麵而來的血腥味,還是熏得她下意識反胃,麵前便伸過來一隻手,握住黎皎皎的脖頸,指腹摩挲了一下脆弱的頸動脈,「不要露出這麼厭惡的神色。」
黎皎皎表情微頓,她有些後悔當時閉眼,導致殺錯了人。
「你要我幫你什麼?」黎皎皎決定忽略這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