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 / 2)
梁國新帝梁燁是個喜怒無常、行事乖張的瘋子。
這一點不止北梁,就是邊上的南趙和東辰都深以為然。
「聽說前段時間自己剃了發要出家當和尚,被大臣們鬼哭狼嚎給勸住了。」
「不止,他竟還想納小太妃為妃,簡直罔顧人倫!」
「聞說近來又喜歡上了砍人腦袋,大殿裡都少了一半人,作孽啊!我大梁命數盡矣!」
「如今南趙東辰虎視眈眈,北邊的樓煩頻頻來擾,梁燁就是個瘋子,登基不過兩載便壞我大梁百年基業!」
吵吵嚷嚷的酒樓裡,群情激昂的書生們唾沫橫飛,酒氣上頭,甚至有人抱頭痛哭,約莫是覺得梁國要完。
角落裡,一男子笑吟吟地聽著,倒是旁邊侍立的小廝麵有憤憤,看這群書生的眼神宛如在看一群死人。
「梁狗誤國!梁賊誤我!」一書生拿著酒壺痛飲,搖搖晃晃癱坐在了椅子上,聲音淒切痛心。
「聽諸位說來,這梁燁著實可惡。」坐在他對麵的男子笑道:「如此狗賊,何不反了他?」
書生聞言大驚,猛地轉頭看向他,誰知卻被他的模樣驚了一驚,但見此人俊美不似凡人,麵若冠玉,鼻挺眉深,尤以一雙瑞鳳眼為出挑,看人時如有寒光,不怒而自威,通身貴氣華光,不容褻瀆侵犯。
「公、公子慎言!」書生被他嚇得酒醒大半,大著舌頭道:「梁帝乃——乃先帝唯一正統子嗣,我輩人臣當……當規勸……諫言!」
「既知此,竟還敢口出妄言,仗著山高水遠陛下聽不到你們這犯上作亂之語嗎!」旁邊做小廝打扮的人厲聲喝道。
「充恆。」那公子抬了抬手,充恆訕訕閉嘴。
「這四方城在趙國的最南邊,我等自梁國遠遊至此,跋涉萬裡……若!」那書生抱著酒杯泣涕,「若在梁國有出路,又何必背井離鄉!」
「說得也不錯,這梁燁倒行逆施,應當也活不了多久。」那公子笑道:「充恆,走。」
待書生恍然回神,那人已出了門口,不知怎的,他忍不住高聲道:「在下梁國河西郡荀陽荀叔濯,敢問閣下姓名?」
那人回頭笑道:「梁國大都,梁子煜。」
「大都……梁子煜……」荀陽喃喃出聲,旁邊有同伴喊他:「叔濯,你怎麼了?」
「梁子煜,他他他——」荀陽手裡的酒壺脫手,摔碎了一地,「他是梁燁!」
梁國皇帝出現在趙國四方城如何引起軒然大波已經不在梁燁的考慮範圍之內了,他心情頗好地騎在馬上,對充恆道:「走,去東辰逛逛。」
充恆苦著臉道:「主子,咱們已經出來了近三個月,是不是該回宮了?」
「不回。」梁燁笑道:「要回你自己回。」
「可是主子,國不可一日無君。」充恆不得已,回想著聞太傅等人常掛在嘴邊的話,試圖勸諫一下,「您不在大都怕是更亂。」
「嗬。」梁燁涼涼笑了一聲。
顯然這位陛下巴不得梁國早點完蛋,充恆有苦難言,不放心地回頭望,「趙岐知道您在趙國,肯定不會輕易放咱們走。」
「他還沒這個本事。」梁燁大笑一聲,揚鞭催馬,「駕!」
一人一馬揚塵而去,充恆慌忙喊:「主子等等我!」
春寒料峭,長風自四方城而起,掠過高山千丈林濤萬頃,越過冰雪初融的浩湯雲水,吹到了梁國大都皇宮的琉璃瓦上,卷起了上麵嫩綠的柳葉。
柳葉晃晃悠悠落在了深色的西裝上。
「陛下如今已二十有六,膝下仍無一兒半女,選秀之事迫在眉睫!陛下若不廣納後宮,老臣今日就撞死在這蟠龍柱前!」頭發花白的老頭顫顫巍巍地就要往殿內通天的高柱上撞。
「聞太傅萬萬使不得!」周圍沖上來四五個人七手八腳架住老頭兒,也不知那個缺心眼的勒住老頭脖子,差點直接給人送走。
「北邊的樓煩天天來犯,沒一日安生,陛下要是再不給我們軍費,十幾萬邊防軍都他娘的得去喝西北風!你們還天天捯飭選秀!」生得雄壯魁梧的將軍把佩刀重重往地上一杵,虎目圓睜,「太傅不用您撞,若是陛下再不出來,臣就血灑大殿!」
「好你個魏萬林!就你能耐嗎!老子在南邊的駐軍都餓得上山扒樹皮了,要給軍費也得先給我們南軍!不然南趙打過來,過了雲水就是大都!」
「百裡大人為何還不來?」
「明日便是新科開考,哎呀,陛下呢?陛下又在何處?」
偌大的殿中嗚嗚泱泱一群人亂成一團,邊上守門的小宦官戰戰兢兢,一著不慎就被怒火中燒的大臣們誤傷,趴在地上哭喪著臉往外爬,上半身剛探出門檻,就被人遮住了光,他倉惶抬頭,頓時如獲大赦,也不知那尖細的嗓子是如何氣吞山河喊得聲淚俱下,「陛下啊——您終於回來了!陛下——」
亂哄哄的大殿倏然一靜,吵得不可開交的群臣齊刷刷地轉身看向殿門口,殿中九根通天蟠龍柱金碧輝煌,恍若龍吟震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