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如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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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滇從宮中回來已是月上中天,他揣著袖子靠在車壁昏昏欲睡,馬車忽然停住,他猛地驚醒,一把扶住了車窗。

「怎麼了?」他撩起簾子問。

「公子,前麵路上好像趴著個人。」馬夫有些不確定,拿下車前的燈籠想上前查看。

「等等。」王滇喊住他,往後麵看了一眼。

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悄無聲息地上前,探了探對方的鼻息,回身對王滇道:「主子,還有氣息。」

王滇眉梢微動,「主子?」

「您以後就是我等的主子,屬下十八人唯命是從。」男子沉聲道:「這是陛下的原話。」

「知道了。」王滇從馬車上下來,不遠不近地看向地上趴著的人,竟有些麵熟,「趙武?」

「主子,這條路偏僻,此人身受重傷,恐有蹊蹺。」

「無妨,帶回去吧,找個大夫給瞧瞧。」王滇抬了抬手,回身上了馬車,須臾,從邊上又來了個人,將地上的趙武扛在了肩膀上。

片刻後,方才現身的那人輕輕敲了敲馬車,隔著窗戶遞進來了塊金色的令牌,「主子,從這人身上搜出來的。」

借著馬車裡的燭火,王滇依稀看見令牌上的「趙」字,反麵是個「岐」字,令牌周遭纏了六條金龍,還有極小的一個璽印。

王滇拋了拋手裡的金牌,饒有趣味地嘖了一聲。

翌日清晨。

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人甫一睜眼,便看見到張熟悉的臉,怔愣了片刻,「是你?」

「巧啊。」王滇揣著袖子站在床邊笑吟吟地望著他,「你身上中了三箭,每一處都擦著要害躲過去了,真是命大啊。」

趙武苦笑一聲:「多謝。」

「無妨,無妨。」王滇拖了把椅子過來坐下,「這世道不太平,隨手撿個身受重傷的人都不稀奇。」

趙武捂著胳膊艱難地撐起身來,拱手抱拳道:「上次那三兩銀子解了我一難,這次你又救我一命,大恩大德,趙某當湧泉相報,敢問公子名姓?」

「王滇。」王滇從袖子裡掏了塊令牌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趙武,武和五同音,趙國皇帝趙岐行五,這位趙兄,你來頭不小啊。」

趙武看見那塊令牌瞳孔驟縮,王滇笑了笑,將令牌放回他手裡,「黑天半夜撿個來路不明的人實在危險,我手底下的人過於謹慎,還請趙兄別見怪。」

趙武,抑或說趙岐,攥緊了手中的令牌,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你既然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為何不怕?」

「皇帝也是人,有什麼好怕的。」王滇道:「我隻是好奇,你乃一國之君,怎麼會到梁國來,還混得這麼慘。」

「…………」趙岐沉默了片刻,盯著他道:「你這麼說話真不怕被人揍嗎?」

「還行,一般沒人敢揍我。」王滇靠在椅子上笑。

「你相好呢?趙岐問。

「他更欠揍。」王滇嘆了口氣。

趙岐跟著他嘆氣,王滇忍不住問道:「你們南趙皇帝這麼不好當嗎?流落在外便也罷了,身邊不僅沒人保護,連三兩銀子都沒有,還被人追殺。」

「……他娘的,你不說我還沒覺得這麼慘。」趙岐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

王滇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皇帝是真不好當啊。」

「你這語氣……好像你跟皇帝很熟?」趙岐不確定地看著他。

「是這樣,我有個弟弟,他現在是北梁的皇帝,所以略有了解。」王滇張口就來,然後端起茶來喝了兩口,「你倆我說不上誰更慘,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把你交給他的。」

趙岐神色略有些古怪,「冒昧一問,你們梁帝真的……」

他指了指腦袋,王滇心領神會,為梁燁正名道:「都是以訛傳訛罷了,雖然我跟我這個弟弟關係不太好,但坦白說,他人挺好的,心係百姓,有勇有謀,是塊當皇帝的好料子。」

趙岐頓時鬆了口氣,「實不相瞞,我這次本是混在趙國出使的使者裡來給你們太皇太後祝壽的。」

王滇了然,「臨圖之盟?」

「哎我說你這人——」趙岐盤起腿道:「你這樣直白地點破我的來意,顯得我這皇帝很不行。」

「都落到這種地步了,可能不是很行。」王滇覺得這位南趙的皇帝有意思極了,完全沒有皇帝的架子不說,甚至很難從他身上找到屬於封建帝王者與生俱來的高傲和戒備,就算他跟梁燁關係如此親密,也經常能感受到梁燁屬於帝王的某些無法剝離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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