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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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蒿裡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躕……」

迷蒙的細雨帶著悲涼的挽歌落向大地,飄往遠方,冰冷的白色籠罩著整個高陽裡。

染病的族人在病榻上掙紮了好些時日,終究撒手人寰,留下悲泣的妻女獨自麵對往後的日子。

疫病帶走了太多人的性命,它平等的對待每一個人,年輕健壯的年輕人、瘦弱衰朽的老人……人命是如此的脆弱,隻需要一場大病,便能使一個能說會跳的生命從此再也無法睜開雙眼。

荀晏站在屋簷下看著淅淅瀝瀝落下的雨水砸在泥土上,濕潤了野草。

[你可以救救他們嗎?]

他茫然的問道。

[我不可以,]清之帶著一種荀晏不能理解的情緒說道,[我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荀晏蹲了下來,伸出手接住外麵的雨水。

[我以為你會是鬼神,或者是荀家先祖之靈。]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鬼神,但起碼是我不是。]

[你會很多東西,]荀晏思考了一會,慢慢說道,[但我覺得你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他說著,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清之是個很奇怪的『人』,他看待這個世界的方式很奇怪,時常會說出奇怪的話,相比之下,郭嘉有些離經叛道的話都顯得溫和了起來。

但奇妙的是,無論清之說了什麼,自己總能夠理解他的話,就仿佛自己和他心意相通一般。

清之沉默了很久:[荀晏,現在隻是個開始,不然你以後找個山溝溝隱居起來吧。]

[啊?]

荀晏有些迷茫,不明白這個話題怎麼跳到這方麵去了。

清之:[以後會有三個——]

大腦驟然一片空白,眼前瞬間有些發黑,耳邊一片轟鳴,荀晏差點一個大磕頭砸進雨中,他緩了許久才回過神。

[你說什麼?]

他暈乎乎問道。

清之似乎也驚了一下,他頓了頓,才道:

[沒什麼……以後找老板慎重點,大不了自己單乾,躲起來也行。]

他的語氣有些微妙,似乎帶著些惋惜與痛心疾首。

荀晏也沉默了一下。

[為什麼要找老板,跟著阿兄們混日子不香嗎?]

他說得非常理直氣壯,兄長侄子都那麼能乾,他安心當個吉祥物不好嗎?

清之:……

你對自己定位也太明確了吧。

[因為你家阿兄可能會給自己找老板啊。]

他說道。

[那我就跟過去當個吉祥物唄。]

[荀晏,]清之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冷冽,[你還記得你那個夢嗎?]

遠處不知哪一戶人家又開始唱起了那首名為《蒿裡》的挽歌,荀晏緩緩眨了眨眼睛,歪著頭看向陰雲籠罩的天空。

[記得。]

煩惱很少的小孩增加了一個新煩惱,阿兄難不成會給自己找個不合意的老板?

到底要什麼樣的老板才配得上阿兄呢?天子好像看起來不得行啊。

————

時疫好些的時候,郭家來人將郭嘉接走了,這位性格惡劣的郭郎在分別時仍然是漫不經心的模樣,似乎什麼也不在意,折下一根楊柳枝,玩笑般吟道:

「君乘車,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車揖。」

荀晏:「……你趕緊上車吧。」

你們郭家老有錢了,要戴笠也是我戴笠嘛!

送別了嘉嘉,荀攸報平安的家書也送來了,一切總歸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又過了幾月,荀晏收到了一個巨大的驚喜。

張機來了。

年輕的醫者站在門口,眉眼彎彎,一如初見時的模樣。

等坐定後荀晏才發現張機其實變了許多。

醫者風塵仆仆,眉眼間帶著些許倦意,黑了,瘦了,眼中多了一分悲天憫人的憂愁,曾經身上還帶著的少年意氣如今也內斂了起來,如同一塊表麵無華的璞玉。

荀晏可以想象張機這一路來的經歷,他被保護在家裡看不見外麵的情形,可外麵必然不會是什麼安詳的樣子。

蝗災造成的影響還未能消弭,時疫如今更是反反復復,又有多少人家會家破人亡呢。

「我回過涅陽了。」

張機喝了口水,嗓音卻仍然沙啞,仿佛有什麼東西梗在喉中。

他沉默著看著荀晏,從藥箱中取出一卷縑帛遞予荀晏。

「我無法長伴狸奴身旁教導,便一路上記錄了看診疾病,藥方療法,但路上匆忙,記錄中多有匆忙與瑕疵。」

荀晏接過,感覺自己手裡薄薄一卷帛書格外沉重,這都是救人的東西。

張機呼嚕了一把小徒弟的腦袋,看著小朋友缺了顆門牙的憨樣,進門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出了聲。

荀晏忙閉上了嘴,敢怒不敢言的憤憤看了眼張機,身體卻很誠實的如曾經那般蹭了蹭張機的掌心。

仿佛回到了當初在南陽時的模樣。

張機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交代完了事情以後沒待兩天就離去了。

後來荀晏才從荀靖口中得知,張機外出遊醫期間族中多人染上時疫,因處置不到位導致時疫擴散,一個偌大的家族竟是死去了大半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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