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2 / 2)
他說道。
程立起身長輯:「昱多謝明公之解。」
從此程立不在,隻有程昱。
堂上其餘人一時竊竊私語,待安定下來後,望向曹操的眼神卻是多出了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敬畏。
自古鬼神之說最是入人心。
而顯然,程昱也願意作為這個穩定人心,曹操心腹的吉祥物,他承受著四麵八方意味不同的眼神,悠然自得的飲過杯中之酒。
待此間事了,曹操才正色說道:「我欲攻伐濮陽。」
他語氣堅定,不似突發奇想,而是籌謀已久,當即便有旁人質疑起來。
如今曹軍勢弱,僅有三城,如此主動進軍,是否太過倉促。
「呂布如今得兗州,不能據東平,斷亢父、泰山之道乘險要我,而還屯濮陽,吾知其無能為也。」
曹操指著堂上輿圖,侃侃而談。
曹仁最先起身應道:「兄長之言然也,呂布小兒必是心懷恐懼,我等應即刻進軍,奪回兗州。」
他語氣忿忿,顯然心中也憋著一股氣。
但如今哪個人心中沒有一股氣,出征大順,後方卻被人偷了,換作是誰都會想著趕緊把偷家的壞家夥乾掉。
堂上一時附和者眾多,此事也算是定下了,其後又談論兗州時局與三城事宜許久,待天色全暗之後方才散宴。
曹操別過諸君之後,正欲歸去,卻驀的被人從身後叫住,回頭一看,卻是荀晏返歸而至。
「清恆尚有何事?」
曹操問道。
荀晏踟躕了一下,不見方才席上笑吟吟溫和的模樣,反而頗有些憂色。
「將軍此次出征,可還帶上誌才兄嗎?」
他問道。
曹操微微皺眉:「可是誌才身體有恙?」
他幾乎瞬間想到了這一點,麵上不由嚴肅了起來。
「痼疾經年,已傷肺腑,」荀晏斟酌著說道,「還須靜養,行軍太過疲勞,晏恐誌才兄難以承受。」
他見曹操沉吟不語,不由低聲喚了句「將軍!」
曹操這才驚醒。
「誌才看似溫和,實則頑固,」他見荀晏肉眼可見的失落了下去,忙轉而說道,「我欲令人看顧其暫且於鄄城休養,待他病好再提隨軍一事。」
他看著荀晏有些訝然的神色,不禁莞爾,隻是神色之間仍是可見沉重。
「我又何嘗不憐君等。」
「將軍大義,」荀晏輯禮,隨後低聲道,「若將軍不棄,晏可替誌才兄為隨行軍師。」
曹操一怔,隨後才想起眼前這看似文弱的少年實則在軍事一道上也頗有造詣,守城時多得元讓誇贊。
「有勞君也。」
他俯身謝道。
荀晏歸去時,街道上已是一片漆黑,隻有牛車之上尚有星星點點的燈火,他爬了上去,見到阿兄含笑看著他。
「務必小心行事,不可莽撞,勿要傷及自身。」
荀彧似是已經探知到了荀晏心中所想,如此囑咐道。
荀晏乖乖點頭,不敢有二話。
牛車行在安靜的街道上,隻有車輪軲轆之聲不絕於耳,荀晏後知後覺感覺臉頰微微發熱。
方才席上淺酌兩杯,他以為自己酒量應該有點進步,看來還是自己多想了。
荀彧莞爾,隻欲開口,卻驀的聽得天上驚雷一聲。
「今夜有雨?」
他奇道。
有雨?
荀晏感覺自己模模糊糊似乎想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但一時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直到他被車窗外刮來的涼風凍得一個激靈。
「轉道!先往農莊!」
他朝著外麵車童喊道。
那車童遲疑了一下,見荀彧也慢慢麵色凝重了起來,當即轉道,行往農莊的方向。
「清恆發現了什麼?」
荀彧低聲問道。
荀晏垂眸不語,終是搖頭:「待我看看。」
牛車很快行至農莊,邊上則是鄄城所屯之田,荀晏跳下了車,外頭有些涼颼颼,打了悶雷卻又未曾下雨,他隨意尋了塊田,捧起了一捧土。
荀彧持著火把站在他身側,點亮了那一片區域,見到泥土之中密密麻麻,正在跳動著的跳蝻。
「忙了太久,竟是未曾注意鄄城已有多月未曾有雨。」
荀晏嘆道。
荀彧也是心中頓時明了,大旱之後多有蝗災,他縱使不精通農事,但這個道理還是知道的。
多事之秋,又有天災,莫非曹操注定不能復起嗎?
縱是荀彧,此時心下也不由泛起一陣茫然。
袖子陡然被揪了揪,卻是幼弟淺淺笑著的麵容。
「阿兄,這是天佑我等,」荀晏反而笑道,「治蝗不如治蝻,如今發現得早,尚可挽救。」
「我幼時曾見蝗災,多年不敢忘,於此道略有心得,今晚寫下方法,令吏民當即照做處理,明日可速傳棗兄前來。」
他低聲說道,命車童再次開往衙署。
棗祗精於此道,他若隨軍離去,有棗祗在,必可安定三城蝗災。
荀彧望著天空,許久方才回首看向幼弟,笑道: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