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1 / 2)
「邪入於陽則狂,搏陰則癲疾,嗯……此莫非癲疾也。」
「嗬!狂癲之疾,何以別之?」須發斑白的年長醫者嗬嗬一笑,隨後高誦,「狂疾之始發,少臥而不飢,自高賢也,自辯智也,自倨貴也,妄笑好歌,妄行不休是也。」
「不然不然,且待我再觀……」
許都的某處醫館裡,兩位醫者正在辯論不止,一人年長,但神采奕奕,滿麵紅光,一人較為年輕,保養有方竟辨認不出多大年紀,隻一把胡須格外烏黑柔順。
隻是卻苦了那病人,夾在二人中間,神色愈發隱忍,那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好不煎熬。
華佗眼睛尖,正好瞟到,他嗬嗬一笑,說道:
「小子,佗年紀不輕了,怕是挨不住你那麼一拳。」
「先生……說笑了。」
禰衡勉強的笑了笑,笑容和鬼一樣,白瞎了他一張俊秀的麵容。
他開始思索,似乎與文會上那群臭魚爛蝦待在一塊也不是不好,這兩位醫官看上去更是嚇人。
張機已經取出了針灸所用的金針,細長而鋒銳的針尖閃著點點寒光。
禰衡陡然站了起來,卻被人按了下來。
身邊那病秧子似的年輕郎君笑吟吟看著他,一隻纖瘦的手按在他的肩上,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如有千鈞之力一般。
「正平啊,不可諱疾忌醫,有病……得治啊。」
始作俑者像和老熟人說話一般說道。
禰衡麵無表情,隻感覺自己先前肯定是腦子裡進了水,莫名其妙就被這人拉出了文會,進了醫館,而他甚至不知道眼前這人姓甚名誰。
「二位若是無法可醫,倒也不必在此惺惺作態,耽誤時間。」
他冷冷道。
華佗皺著眉看著他,似乎若有所思,隨後莫名有些興奮的拉了拉張機,指著禰衡說道:
「他急了他急了!」
「此必狂疾也!」
華老先生信誓旦旦的拍案說定。
禰衡:……
我好累。
「噗,咳咳……」身邊的人偷笑了兩聲,隨後才掩袖假裝是咳嗽,「先生有法可醫?」
「痰火內盛,瘀血阻滯……」
張機喃喃有詞,還未說話,便見華佗已經很是熟練的指揮起了人來。
華佗:「去抓幾味藥來,仲景小兒這點應當教會你了吧。」
「哦。」
荀晏從善如流,起身出門。
張機額上青筋一跳。
「這是我徒兒還是你徒兒?機觀汝這些年倒是無甚長進!」
華佗當仁不讓的回懟了過去,兩位當世聞名的神醫如兩個三歲小兒一樣鬥嘴不已。
荀晏抿著嘴笑著,輕輕關上屋門。
張機應他之薦,赴許都為醫官令,教導眾醫官,他秉性溫和,又兼本就有這些年所著醫書相輔,自然能勝任。
華佗老先生聞得此事,雖有些不甘於人下,但還是跑來了許都,畢竟如今能夠正視醫事,還能大舉開辦醫館的似乎隻有曹操一家,結果正巧被張機逮了個正著,也就留了下來。
禰衡卻是一怔,倒有些驚異。
此人看上去像是大家出身,未想竟是醫工弟子,隻是可惜了這般氣度姿容。
他一個沒注意,卻見張機又取出了那凶器,禰衡不著痕跡的後退半步。
待荀晏取完藥回來,便見著屋內一片狼藉,年華正茂的青年郎君被兩個中老年醫工強行壓製住,衣衫半褪,活像是什麼不能寫出來的現場一樣。
他淡定的放下東西,看向了一臉屈辱的禰衡。
禰衡:「我不治了!」
荀晏若有所思的點頭。
禰衡:「我說!我不治了!放我走!」
荀晏仍是欣慰的點頭。
禰衡:「我沒錢!沒錢!」
荀晏終於開口了。
「沒事,晏為君墊付即可,以報君相邀之恩。」
看看,多好的孩子,尊老愛幼,所以不敢真的動手,哦,還愛護殘疾人。
這在這個年代已經挺好啦,雖然嘴巴是壞了點,但他有病嘛。
禰衡正欲再說,卻被華佗一個肘擊敲下了腦門。
「不就是紮個針?還有半點男兒血性?」
華佗斥道。
「佗還未說……」
說罷,他又自個嘀嘀咕咕了一些什麼。
禰衡隻聽得什麼「用利斧砍開頭顱」、「開顱」之類的怪話,雖不明其意,但字麵意思就已經能讓人膽寒了,他一下子安分了下來。
荀晏好奇的盯著禰衡一陣紅一陣白的臉色,隻感覺他像個氣到膨脹的河豚,被老師一針下去……紮漏氣了。
「正平懼針灸?」
「嗬!」禰衡這會還有空冷笑,隻是聲音有些變形,「何懼之有!皆是爾等加害與我!」
「哦。」
荀晏應道,隨後突然正色,形容嚴肅。
「荀令君愛香,衣上香不絕,美姿容,清秀通雅,有王佐之風。」
禰衡不明其意,隻能勉強抬著頭表示疑惑。
「非君所謂借麵吊喪之輩,不過美姿容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