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楚舊事·第三十三章(1 / 2)
如若不是木絲言發現陳宮之中藏匿著繡衣使,想必早在小公主的冬獵結束時,她就離開聖安了。
也許,她始終不願意承認,自己原本柔軟的心,在歷經萬千滄桑後,被層層硬殼包裹住,卻在小公主笑著叫她芊芊的霎時,土崩瓦解。
「百草生芊芊,百草思青青,良人如素素,君子如卑謙。」
「芊芊這個名字,比欒要適合的多。」
這聲芊芊讓木絲言驀然許久,她想起父親曾與她說的:「木,萬物之所以始生,木之為言觸也,春生之性,你叫木絲言,便是父親希望你,如同春生一般,芊芊而立。」
如若當時沒能同雅光並肩作戰已是她此生最大的遺憾,那麼留在小公主身旁,便是不想此生再多這麼一件憾事。
擋箭是出於本能,就如同懷疑也一樣。
木絲言並不知道,楚國的繡衣使早已在暗中同小公主身邊最信任的媯少師談好了交易,隻等聖安空虛,名正言順地把持內政。
也是她決定替小公主引開楚國兵衛,背著空匣子裝作兵符,獨身下船時才知,從飄香院的女閭,到陳宮內的琴師的這位瞽者素素,便是楚國安插在陳國同媯燎為謀的繡衣使。
這便是楚國,這便是繡衣閣。
一邊引著息國和陳國反水蔡國,一邊插手內政,待他們自取滅亡,再來慢慢蠶食。
更使木絲言深感意外的,是那位素素姑娘,她不僅僅是繡衣閣內攜領暗人的掌司,亦是木絲言名義上的師父。
那個帶著醜陋鬼怪麵具的女人就是她,她在繡衣閣內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嫿奴。
這也就解釋的通,小忠,霜兒和李辰屍身上致死的傷痕為何隻是一個小小的針眼了。
隻不過那時的木絲言並未聯想到是素素就是嫿奴。
以嫿奴的身手,木絲言自然敵不過。攜領暗人的掌司武功高強,且她在黑夜中穿梭,猶如白日一般輕巧自如,尤甚這嫿奴擁有著一雙可以看透黑夜的雙眼。
很快,木絲言被她的針擊中了,可為了小公主,她自然是拚盡了全力,沖破血脈,同圍上來人廝殺。
她躺在血泊之中,身中數刀,她本以為命已至此,終能與雅光和阿月重逢,不料卻被一個半路而來,背著藥箱的醫女所救。
木絲言還記得,那位醫女的名字叫秦上元,手持一盞燈火,眉善目秀,卻說著與她的慈悲相極為不相符的話:「一個一個大老爺們,都不要臉了,欺負個手無寸鐵的姑娘家,不怕宗族祖墳被雷劈嗎?」
亦是秦上元的堅持,使木絲言在白堯趕來時,還尚有一絲氣息。
暗夜之中,陷入昏迷的木絲言並未看清白堯的模樣,隻覺鼻尖傳來一陣鼠姑花香,仿若少時的黑夜,那位抓著螢火蟲的少年,安然地躺在她身旁。
待醒來時,木絲言已身處於楚軍的大營之中。
許是知道她會跑,白堯用繩子將她捆在了床榻之上。
她掙紮了許久,待右腳的繩索稍微鬆散時,便見白堯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
木絲言聞聲後,隨即翻身裝睡。
白堯行至床榻一旁,溫熱的手掌摩挲著木絲言的臉龐,沒過多久,他的手指便隨著下顎,緩緩滑下,遊走在木絲言的鎖骨上。
木絲言心如鑼鼓震天。
白堯俯身而下,將臉埋在木絲言的月匈口,霎時間,溫熱的氣息竄進了木絲言的脖頸之間。
木絲言打了個冷顫,猛地睜開眼,推開月匈前的白堯。
白堯挑著嘴角笑了起來,再次上前貼著木絲言的側耳道:「我知道你剛才是在假寐。」
木絲言頭皮發麻,趁機踢開右腳上的繩索,抬腳朝著白堯兩腿之間踹去。
白堯利落閃身躲了開。
木絲言掙紮著坐起身,可手腕上捆著的繩索接連著床榻上的木欄,係的堅固且牢靠。就算她身懷絕技,怕是也無濟於事。
「秦女醫說,你身上的傷還未好,莫要動的太劇烈,否則傷口再被撕開可就不好了。」白堯再次俯身而下,鉗製著木絲言的肩膀將她壓倒在床上。
木絲言想要開口問關於小公主的消息,可又怕若是自己問了,反而會觸及到白堯的逆鱗。如今身在龍潭,需得步步小心。
「這是何處?」木絲言開口問道。
「潼安大營。」白堯絲毫未有遮掩,如實回答。
「別擔心,陳國的福祥公主已被我一同捉來,現如今關在北處的娼奴營。」白堯伏在木絲言的耳旁繼續說道。
他熾熱的大掌在木絲言的身體上遊走,沒有絲毫懈怠。
木絲言強忍著厭惡之感,卻極力的裝成害羞地模樣。
若是小公主被捉住了,那麼他們應當已經知曉小公主手上的那枚兵符也是假的。
不過,楚王和白堯暫且並不會讓小公主淪為玩物,畢竟攻打潼安之時,小公主可是比投石器還要可用的一件攻城利器。
隻是娼奴營那種地方太過危險,木絲言不忍她被困在那種地方。首當其沖的還是要想辦法帶著小公主一同逃出去才是。
「她手上的兵符也是假的,你可知真的兵符在何處?」白堯停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嬌喘連連的木絲言。
木絲言雙頰紅暈,因內心正打著如意算盤,正裝作雙眼迷離地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