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暗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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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不曾出現的蟲母,再一次現身在了顧庭的夢裡。

又是回到了那顆星球上,蟲巢清冷寂靜,這裡像是很久、很久沒有蟲光顧過的廢墟,原來被修整得錯綜復雜的地下穴道早就坍塌成了一片碎石,嶙峋的山崖上長滿了雜草,像是已經經歷了很長的時間。

變作虛影的顧庭走在一片狼藉之下,他的目光四處掃視,心裡沉甸甸地揪做一團,明明是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場景,卻莫名叫他無法釋懷,就像是被一口氣憋悶在月匈口,難以找到抒發的途徑。

他往前走著,試圖在這一片空寂的地方找到某些活物。

忽然,顧庭腳步一頓,他看到廢墟的邊緣似乎立著一道暗沉沉的影子,隻是那色調幾乎與周圍的石塊融為一體,這才差點兒被他忽略了過去。

年輕的雄蟲加快步伐、小跑過去,在石塊後麵看到了一早已經僵直的身影。

——是蟲母。

曾經躺在巢穴裡、氤氳著熱汗、渾身染著紅潮的蟲母此刻變得狼狽不堪,他雪白的肌理上布滿了層層疊疊的傷痕,像是碎石片剮蹭下的結果,他的手臂、脊背,乃至於腫大肥軟的蟲腹上血跡斑斑,有些傷痕甚至深可見骨。

本該柔軟無害的蟲母蜷縮著軀乾,似乎將什麼死死地摟在懷裡,他的手指以一種不正常的弧度彎曲著,早就僵硬的身體在小腹處撐出了一片小小的天地。

顧庭心髒猛然跳了一下,他似乎有些猜測到蟲母在保護著什麼……

他緩緩蹲下,視線掃了過去。

被蟲母嚴嚴實實護在下腹的是一顆蟲卵,外殼上雖然沾染了一些灰燼,但整體卻被保護得很好,沒有絲毫的乾癟、損傷,甚至表層還附著著一層瑩潤的微光,成為了這整個星球上唯一的亮色。

顧庭的心裡有些難受,他嘗試伸手撈出蟲卵,卻在數次嘗試後隻能眼睜睜地見到自己的指尖從蟲母、蟲卵之間穿過去。他就像是一位看客,看著這一場靜默的悲劇,甚至無法提供任何幫助。

無力感在心裡蔓延,即使顧庭不停地告訴自己這隻是一場夢境,可偏偏過於真實的場景令他要被這悲戚的氛圍裹緊。

這顆星球眼下就像是陷入了生命的倒計時,曾經至少還有其他蟲族往來,可現在所有的生命跡象都被廢墟掩埋,唯一活著的也隻有那顆蟲卵。

隻是望著那逐漸黯淡的微光,顧庭心裡一抽一抽的,倘若這蟲卵繼續被放在這裡,恐怕生命也會一點一點地變成倒計時。

「怎麼會這樣……」

他喃喃道,心裡著急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忽然,遠處翻滾起一片灰塵,很快隻是半米高的灰便濃濃地揚起,越來越高,瞬間湧起數十米。

身姿半透明的雄蟲下意識後退,便見煙塵中逐漸出現數道龐大的影子,隨著滾滾灰燼一起靠近。

那是幾隻巨大的肉紅色長蟲,他們翻越沙丘而來,半仰起來的前身長著布滿環形利齒的血口,渾身上下長著成千上萬道肉縫,每一個黑漆漆的縫隙裡都生著橙黃色的眼球,隨著長蟲的蠕動而上下左右轉動。

那些眼球裡是豐富多變的情緒,隨著長蟲與廢墟之間的距離拉近,每一顆橙黃色的眼球裡有噴湧出了同一種情緒——那是憤怒和難過。

顧庭望著那近乎令他目瞪口呆的場景,將近十條巨型長蟲終於停在了不遠處,他們身上的眼睛眨得更快了,上萬隻眼的目光落在了那僵直的蟲母身上後,淚水湧出,打濕了乾涸的土地。

這幾隻長蟲瞬間化作人形,他們蟲身的時候長相一般無二,在變作人身後竟然也長得一模一樣——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漆夜一般的頭發,橙黃色的眼珠,以及那和蟲母一般無二的麵容,隻是在氣質上可稍作區分。

成團的疑問在顧庭的心裡堆積,他迫切地想要繼續看下去,卻在為首那蟲即將碰到蟲母的時候,被整個夢境狠狠地彈了出去。

「嗬——」

一陣短促的喘息後,年輕的雄蟲從夢中驚醒,他鬢角滴著汗珠,整個脊背都濕漉漉地,就像是剛從水裡走出來。

「咳咳……」

喘息後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那架勢讓顧庭險些以為自己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好在他很快捋平了氣兒,才從那種痛苦的境地脫離出來。

顧庭看了一眼聞聲而來的團團,對方腦袋上的電子屏所顯示的時間才是04:48。

纖長的睫毛顫了顫,雄蟲有些煩躁地扌莫了扌莫發頂,將略長的劉海蹭在了兩側。

這夢做得他再沒有睡意,心裡還賭這一口氣,腦子裡又總是繼續回想起夢中的各種場景,在一陣心煩意亂下,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不久給了喬伊一管血,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研究出來……

心浮氣躁的雄蟲乾脆起身,隻是在他剛剛撐起手臂、臀部從床邊抬起來的瞬間,一股鑽心的刺痛自脊骨閃過,過電一般層層累積到尾椎。

「唔……」

一聲痛吟,顧庭就已經扶著床沿倒在地上,他的脊背彎曲成弓形,豆大的汗珠像是成串的珍珠開始滾落,那汗液來的凶猛,連帶著他蒼白的肌理上浮現青筋,那是戰栗於骨子深處的疼痛在作祟。

太疼了……就像是有一把刀活生生地從尾椎那裡刺進去,甚至還旋轉著刀尖,在骨頭上刻劃,那一瞬間顧庭甚至覺得自己可以聽到刀刃剮蹭過骨頭的動靜。

「寶寶!」

痛到意識模糊的雄蟲耳邊滿是嘈雜,團團的聲音忽遠忽近,他嘗試叫團團把自己扶起來,可張了半天的嘴卻發現他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狠狠咬著已經滲血的唇肉,試圖將身後傳來的痛苦壓製下去。

好疼……真的好疼……

長這麼大以來顧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劇烈的疼痛,比起他格鬥時被坎貝爾提著小腿摔出去還疼——畢竟那時候銀發雌蟲會顧著力道,總不會真正地傷到他,可眼下的痛卻絲毫不做收斂,猖狂且生猛,尾骨已然痛到發麻,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折磨。

模糊間,顧庭好像聽到了門開的聲音,隨後是一結實的手臂將他攬在了懷裡。

半夜被團團叫過來的坎貝爾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巧克力色的月匈膛裸露在微涼的空氣中,下半身套著一深色的長褲,赤著腳便一路過來,他眼眶發紅,抬手將蜷縮在地上的青年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對的脊背。

從把顧庭劃拉到自己的範圍裡後,這是坎貝爾第二次見到小寶石這麼狼狽的模樣,對方渾身的皮膚蒼白又浸著汗水,伸手扌莫上去濕漉漉的一片,即使靠在他懷裡都不住顫抖著,那是在忍受著巨大痛苦的模樣。

熟透了的漿果味兒在這一刻成為唯一能夠牽引著顧庭鼻息的味道,他忍著尾椎上難以忽視的疼痛,就像是找到了依靠的小獸,喉嚨中嗚咽著委屈的痛哼,一點點地拖著無力的身子努力向對方的懷裡鑽。

坎貝爾忍著慌亂,手掌輕輕捏著雄蟲汗濕的後頸,「怎麼了?哪裡難受?」

已經神誌不太清晰的雄蟲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喃喃些什麼——

「嗚……好痛……」

「好難受……」

太疼了,刺入尾椎的刀刃在一刻不停地扭動著,破開皮肉、穿破白骨,像是要疼地將他釘死在刀尖之上。

那手臂緊緊地摟著他,熟悉的聲音就像是隔著雲端又響起在他的耳邊,充滿了被壓抑著的焦急,「哪裡疼?」

「尾、尾椎……」

很快,雄蟲身後的衣服被撩了起來,最輕柔的布料剮蹭過刺痛的尾椎都令他忍不住躲閃,卻又被那雙如鐵銬的手臂壓回到溫暖的懷裡。

坎貝爾皺著眉。

雄蟲的後背浮著一層細細的汗珠,但是自後頸到脊背、甚至更往下的位置卻模模糊糊延伸出一道發藍的線,不像是經絡那般有許多分支,而是筆直地穿過皮肉,隱沒於尾椎。

那道藍色的線若隱若現,似乎其顏色每一次加深的時候,就會引來雄蟲更加難耐的一聲痛呼。

正當坎貝爾準備將蟲抱起來的時候,他忽然身形一僵,口裡傳出半截被壓抑在嗓子眼中的抽氣聲。他低頭一看,便見耐不住痛的小雄蟲張嘴死死咬在了他的月匈膛之上,位置尷尬,又痛又刺激,甚至還能感受到來自雄蟲呼出的熱氣。

應當是牙齒都陷在了肉裡,坎貝爾來不及深想,隻急急忙忙將顧庭無力的身子抱起來往醫療室跑。

主星艦醫療室內,這一夜燈火通明,各種醫療設備「滴滴滴」響個不停,原先在睡夢中的幾位雌蟲都趕了過來,他們身上的睡衣還帶著褶皺、頭發亂翹,擠在病房之外焦灼地等待著。

「怎麼回事?」恩格烈的眉頭都要纏在一起了,「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坎貝爾也臉色陰沉,他沒有想到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情,好在夜裡有團團過去敲他的門,不然……

葉萊蹙眉,臉上一派擔憂,「會不會是因為遲遲沒來的覺醒分化?」

「小寶石都十八了,這二次覺醒還不來?可之前檢查的時候總是沒問題啊?」阿莫爾擼了擼袖子,臉上閃過一絲瘋意,「是不是有醫療蟲隱瞞了什麼?」

葉萊:「不至於……先等結果吧。」

一道玻璃相隔出病房與走廊,此刻幾隻雌蟲隻能瞧見躺在一片白色中的年輕雄蟲,對方雙眸緊閉,發絲潮濕地貼在臉側,唇瓣上早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咬出了殷紅的齒痕,甚至還緩慢地向外滲透著血絲。

這一檢查就是大半個晚上,等喬伊拍著袖口出來後,便被幾隻焦急的雌蟲圍了起來。

阿莫爾沖在最前麵,毛茸茸的紅色腦袋上發絲張揚,腦袋上亂七八糟地翹著呆毛,「怎麼樣?怎麼樣?小寶石到底怎麼了?」

喬伊麵色奇怪,「他……有些不好說?」

「什麼意思?」葉萊生怕自己下一秒要聽到什麼悲劇的消息。

「根據我的檢查,顧庭閣下現在應該是要再生長出一截骨。」

喬伊調出手裡的光屏,裡麵是一張對著雄蟲後月要拍的片子,黑色的背景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灰白色的骨骼。照片內,顧庭後月要的部位卻平白長出了一截新生的骨芽,很小,甚至可以說是並不明顯,但顯然它還處於一個正在生長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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