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哥、不不不我不是,我什麼都沒做啊。」顧俢禮被那一眼嚇得渾身一激靈,手足無措跟在顧修義身後解釋。
顧修義徑直踏過一地碎玻璃來到紀阮身邊,紀阮仰頭看了他一眼,又倏而隱忍地偏過頭,水汪汪的大眼睛唰地掉下幾顆淚珠子。
好一場我見猶憐的哭戲。
顧修義眼裡全是紀阮濕漉漉的眼尾和泛紅的鼻尖,大腦空白了兩秒,才蹲下來檢查紀阮腳踝的傷。
不嚴重,很淺的一道口子,但可能是紀阮過於細皮嫩肉的緣故,仍然有幾顆血珠往外滲,要掉不掉地掛在傷口處,又久久不能凝固。
「大哥……」顧俢禮還在後麵小聲地試圖解釋:「你相信我啊……」
「你去把醫藥箱拿來。」顧修義沉聲道。
「什麼?」顧俢禮像沒聽懂,指了指自己:「我?」
「還有誰?」顧修義手肘搭著膝蓋,回頭看他:「順便拿一把掃把,把地上的東西掃乾淨。」
顧俢禮睜大眼睛連連後退幾步,不可置信:「你讓我乾下人的活?!」
紀阮眼淚儲備告急,哭不下去了,撐著琴蓋拿手捂著臉,悄悄虛了條縫看戲。
顧修義起身,麵色冷峻:「什麼叫下人?不都是人嗎?他們乾得你乾不得了?」
他指尖隨意點了點地麵的狼藉:「掃乾淨,一丁點碎渣都不許留。」
「哥!」顧俢禮還想反駁,眼見著要哭,被顧修義冷冰冰的目光一掃,又隻能打碎了咽回去。
顧修義的身形對他們來說都太高大,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淩厲的氣場也足以壓得他膽戰心驚。
顧俢禮捏緊拳頭,用力咬了咬嘴唇小跑出去。
等到方蘭察覺不對趕過來時,琴房裡燈火通明,紀阮靠在鋼琴上被顧修義摟著輕聲哄,而他自己的兒子卻拿著掃帚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掃地。
這一幕也像在往方蘭臉上扇巴掌,她一把奪過兒子手裡的掃帚,僵硬地堆起笑朝顧修義走近兩步:「修義,你這是做什麼呢?」
顧修義忙著哄紀阮,頭也不抬:「哦,沒什麼,小禮犯了錯我罰他一下。」
「他!」方蘭深呼吸道:「他犯什麼錯了?」
顧修義冷冷回視她一眼:「他把我家孩子腿弄傷了。」
方蘭視線立刻下移,落到紀阮白淨的小腿上,那裡的腳踝處貼了個白色創口貼。
小小一塊!
看上去再晚點處理就要痊愈的傷!
方蘭氣得太陽穴突突跳。
「媽!根本就不是我弄的!」顧俢禮聲淚俱下地拉著方蘭的手臂喊冤:「是他自己摔的相框,我隻是想和他道歉搞好關係,是他!是他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人,他還摔東西!」
「住嘴!」方蘭一把甩開兒子的手,竭力維持賢惠的模樣:「修義啊,你也聽到了,小禮說他是冤枉的,你不能不信自己的弟弟啊!」
「這樣啊……」顧修義若有所思點點頭,挑起紀阮的下巴:「他說的是真的嗎?」
紀阮沒回答,紅腫的雙眼卻微微怔愣一瞬,像是沒想到自己會被質問,好幾秒後才極度失望地垂下眼,咬著下唇忍眼淚。
顧修義立即抱住紀阮,揉揉他的後腦勺低聲哄:「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知道了。」
他扭頭瞧了眼那母子倆:「你們也看到了,沒冤枉小禮。」
「大哥!」顧俢禮情緒都失控了:「怎麼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不是……他還什麼都沒說呢,我是你親弟弟啊!」
「好了小禮!」方蘭死死拉住顧俢禮,維持最後的理智:「修義啊……是、是,就算小禮犯了錯了,我替他道歉好不好?可你也不能這麼罰他啊……」
顧修義詫異:「我怎麼罰他了?」
方蘭浸著眼淚,像受了莫大的屈辱:「你不能、不能讓他下人的活兒啊,他是顧家二少爺!」
「唉,」顧修義頗為頭疼地嘆了口氣:「方姨,封建餘孽在你這兒殘留太重了,都什麼年代了還一口一個下人?你這麼教育,難怪小禮不懂事。」
方蘭原本氣得不行,聽到顧修義這麼說,忽然琢磨出了點別的味兒:「你……什麼意思?」
顧修義笑了笑:「小禮不是大學快畢業了嗎,出國深造一下怎麼樣?」
「那怎麼行!」方蘭失聲,一直維持的假象在這一刻破裂:「他畢業了是要進公司的!」
「這事兒不急,」顧修義淡淡道:「小禮自己也說能力不夠,我送他出國也是為他好。」
「不、不行啊!」方蘭聲音顫抖:「小禮他從來沒自己出過遠門,那國外多亂啊……」
顧修義漫不經心:「不亂,我留學那麼多年不也好好回來了嗎,再說他是我顧家的兒子,出去還能受委屈不成?」
「就這樣吧,」他直接抱起紀阮往外走:「我會讓秘書整理各類大學的資料,小禮應該很快就能出國繼續學習了。」
顧俢禮已經徹底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