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完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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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都最終還是決定回到了神殿內過夜。

不僅是因為應天有可能會來,這裡也是唐都唯一一個能夠感受到些微安全感的地方,在最初的狂喜褪去後,這座空無一人的城市帶給唐都的,是加倍的孤獨和恐慌感。

他甚至開始期待起了應天下一次的到來……如果對方能不一來就做那檔子事的話,唐都恨不得天天和他膩在一起。

在此之後,唐都又見到了十幾次不同時期的應天。

他們終於有了實際性的溝通,應天也肯定了他的猜測,並表示自己來到這裡並不是能夠控製的,因為夾縫世界的法則他尚未完全掌握,來到這裡大多隻是因為調整蟲洞時的誤打誤撞。

他看出了唐都的寂寞,表示自己一定會扌莫索到規律,經常來神殿陪他。還會跟他講一些外麵發生的事情:比如辰宵終於忍無可忍乾掉了他那兩個好哥哥自己尚未;再比如,唐覺成功收容了一個能夠讓司機患上路怒症的低級神秘;克裡斯和那月合作端掉了一個地下人口販賣窩點……

但他們永遠也達不成共識的,就是唐都希望應天不要隨便利用神秘的力量穿越時空回到過去,隻為了救他這件事。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應天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而每次失敗的結局都大同小異——唐都活下來了,但那個時代的應天卻被阿撒托斯的力量吞噬,世界就此毀滅,甚至都等不到二十年後哈斯塔爆發,海塔爾就已經徹底不存在了。

「顯然,我和你之間,隻能活下一個人。」在再一次見麵後,唐都看著應天忍不住說道,「就算你提前殺了帕裡克也一樣,總會有別的什麼人——或者意外導致了最終的那個結果,這就是命運的節點,它是沒辦法改變的。」

應天坐在神殿外的台階上,他安靜地注視著外麵寂靜的街道,整個人都像是蒙上了一層沉重的陰影。

唐都就坐在他身邊,聽到他說:「那要是……我們從一開始就不認識呢?」

那一瞬間,唐都很想破口大罵,說你他媽是腦子進水了才做出這種假設。但他沉默了很久,說道:「這或許是一個辦法。」

「如果我們最初就不相識,那我也不會成為你的軟肋,你也就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動搖或者失控了。」

應天轉頭看著他。

「你後悔和我在一起了嗎?」他啞聲問道。

唐都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幾秒種後,身旁的人再一次消失了。

他把腦袋深深地埋在雙膝之中,咬著下唇,強忍住眼睛的酸脹感。唐都從來沒有一秒後悔過和應天在一起,但他真的不想讓應天再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在時空間流浪了——假如應天這一次真的選擇從一開始就斬斷他們之間的聯係,那在神殿之中等待的他應該也會消失吧。

他沒有告訴應天,如果自己不回到過去的話,那他也隻會和那些坑底的克隆人一樣,變成研究所的器官商品之一,從出生起就注定了死亡。

是他自己給了自己新生。

而現在,唐都想把這次機會讓給應天。

可是他等啊等,等了無數個日升月落,都沒有等來消失的那一天。

就在唐都以為應天不會再來的時候,某一天,他在神殿外的街道上看到了一抹白色的高挑身影。

「……咦?」

那月仰頭看了看頭頂湛藍的晴空,有些迷惑地喃喃道:「我記得,我好像已經死了?」

「我也記得。」

從陰影處走出來的克裡斯仍就是一副冷臉管家的模樣,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那月,撣了撣燕尾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嫌惡道:「居然跟著你這種混蛋一起下地獄,真是有夠惡心的。」

那月笑眯眯地雙手插兜:「怎麼這麼說,管家先生死前好歹乾了一件好事,說不定這裡是天堂呢。」

「怎麼可能……」

克裡斯對他的天真嗤之以鼻。像他們這樣雙手沾滿血腥的家夥能上天堂?別開玩笑了,說是少爺能上天堂還差不多。

「但是你看看四周,」那月笑道,「好像大家都來了啊。」

正如他所說,出現在街道上的身影越來越多,不僅有當初海塔爾在災禍中死亡的人,還有更多的、其他星球死於神秘的亡靈們。他們在重獲新生的那一刻先是困惑,而等看到周圍的家人並找回記憶的時候,便是難以自控的狂喜了。

一時間,原本空寂的城市人聲鼎沸,大街上到處都是歡呼痛哭的人們,雖然知道他們大概率已經來到了死後的世界,但親人朋友愛人都尚在身邊,還有什麼比這更能令人感到幸福的事情嗎?

「可憐的雷蒙德。」那月搖搖頭,嘆息道。

就連克裡斯都忍不住推了推鏡框,同情地看了一眼身形快變成灰白色的侍衛隊隊長。這位在災難前把懷孕的妻子送上了星艦,不用和神秘一起陪葬本來是件好事,但這也就導致了他現在根本沒辦法和妻子團聚——估計未來再也沒辦法團聚了。

雷蒙德雙眼含淚,嘴硬道:「隻要她能活下來就好了!我不在意的,我一點也不在意嗚嗚嗚嗚……」

那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誰也不知道死之後是什麼樣的,你做得對,你老婆一定會找到新的幸福的。」

雷蒙德當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硬漢落淚,讓周圍人都不禁為之動容。看得克裡斯嘴角一抽,他盯著似乎是在好心安慰對方的那月,心想這混蛋果然死性不改,就算死了也是個死混蛋。

「話說,這個雕像有人在意一下嗎?」那月「安慰」完雷蒙德還不消停,又把目標轉向了克裡斯,他笑眯眯道,「好像有點眼熟啊,這個雕像。」

克裡斯順著他的目光往半空中看了一眼,瞬間黑了臉。

「這是誰放在這裡的?」他看上去恨不得拿管炸藥把雕像當場炸個稀巴爛,「有礙市容!我決不允許有人玷汙少爺的城市——」

「是我。」

熟悉的聲音從兩人後方傳來。

在場所有人同時愣住了,接著猛地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穿著厚重毛領鬥篷的年輕人正站在那裡,朝他們露出一個淡淡的、帶著些許疲憊和柔軟的笑容,其中夾雜了太多難以言說的復雜心緒:

「好久不見,克裡斯,那月,雷蒙德。」

尤其是前麵兩位,唐都在內心嘆息著想,他們是真的……好久不見了。

他幾乎都快忘了克裡斯和那月成年後的模樣。

克裡斯怔怔地看著唐都,那月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但還是無奈地笑了一下:「怎麼回事?小總督你怎麼也來了?」

聽到這句話,克裡斯才恍若大夢初醒一般,表情漸漸扭曲。

……於是,繼雷蒙德之後,這廣場上變成灰白色的人又多了一位。

「我不是因為哈斯塔死的,」唐都解釋道,「你不要多想。」

「哈斯塔?」那月若有所思道,「舊神之一?主宰深海星空的神秘,怪不得可以直接毀滅海塔爾,果然是天災啊。」

但克裡斯卻根本不接受這個解釋,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唐都的手急切地問道:「那您究竟是怎麼s……來到這裡的?」他把即將脫口而出的「死」字狠狠地咽了下去,繼續追問道,「請您務必告訴我,如果是因為陰謀詭計的話——」

他的神情瞬間變得極其恐怖:

「我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的!」

唐都乾咳一聲,按二十年後克裡斯對待應天的態度來看,他確實沒放過對方,剛見麵就直接朝臉狠揍了一拳。

「沒什麼,都過去了。」他試圖把這個話題略過去,但克裡斯卻一直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就連看好戲的那月和一直陷入消極情緒無法自拔的雷蒙德也都專注地豎起了耳朵。

「……真的想聽?」三人重重點頭。

「好吧,」唐都一攤手,「故事很長,那我就長話短說吧。大概就是星艦降落到荒星y011後,我安頓好了星艦上的那些人,為了拯救海塔爾和整個宇宙,來了一次絕贊的時空旅行——目的地是二十年前的第一主星。」

「順便一提,我還修改了一下外貌年齡,至於長什麼樣,你們兩個應該都有印象的吧,好歹也給你們燒過幾頓飯呢。」

話音落下。

唐都新奇地看到,一向泰山崩於眼前不改色的那月,和遇到除了和他以外的事情永遠淡定冷漠的管家克裡斯,同時露出了一副表情崩壞的模樣。

「怎麼,」他故意裝作傷心的模樣,雖然笑意已經溢滿了那對藍色的眼珠,「別告訴我在海塔爾共度了那麼長時間,你們都沒察覺出來我們是一個人啊。」

「是,可,可,我是說……」那月難得結巴起來了,他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那些和辰宵扭打、和克裡斯互毆還有當著唐都的麵嚎啕大哭的糗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跟霓虹燈一樣煞是好看。

克裡斯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倒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少爺就是少爺。」他推了推眼鏡,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我隻衷心於少爺一人的堅定模樣,卻被那月毫不客氣地戳穿了:「你有本事別把你抖的那隻手藏在身後啊。」

克裡斯看上去很想餵他一槍子,但遺憾的是,那月應該不可能再死一回了。

「所以,果然罪魁禍首就是這個混蛋吧。」他抬起頭,看著屹立在不遠處的神像,「我們出現在這裡,跟他有關係嗎?」

「應該是有的。」

唐都其實一直很焦慮,他很想問問應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導致夾縫世界出現如此之大的變化,剛才他的餘光都已經看到應總督一家了!

在簡單敘完舊之後,唐都回到了神殿內——不知道為什麼,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進不來。他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依舊空盪盪的大殿內,卻驚訝地發現原本空無一物的王座上多了一封信,還有一隻散發著奕奕流光的金蘋果。

他展開信,入眼的是一行行熟悉的字體。

唐都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

…………

一分鍾之後,看完整封信的唐都麵無表情地把信封撕了個稀巴爛。

「應天!」他低吼道,「你有種就來見我一麵啊!」

「最後丟下一句『我用金蘋果和你的真心交換,對不起』就把自己和阿撒托斯一起徹底封印在高維世界,你以為你很偉大嗎?克裡斯說得一點沒錯,你就是個混蛋!徹頭徹尾的混蛋!」

唐都紅這一張眼睛,他把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滿腔的怒火和悲憤無處發泄,隻能彎月要又攥起一把信紙的碎屑,惡狠狠地往半空一扔。

紙屑紛紛揚揚落下,唐都卻無力地靠坐在王座下方,身軀慢慢滑落。

「你真的……太自私了,」他吸了吸鼻子,望著神殿上方的穹頂,強忍住眼眶中打轉的淚水,「你不是想改變過去的嗎?怎麼就這麼放棄了?我寧可你像之前那樣,也不要——」

不要永遠陪伴著那些恐怖冰冷的神秘,長眠在黑暗的維度內,等待著阿撒托斯徹底將你吞噬的那一天。

這是永恆的孤寂,和看不到盡頭的絕望。

在輪回無數次後,應天終於找到了唯一一條能夠拯救唐都、同時也能夠拯救整個世界的道路。

答案正是唐都所經歷的這條命運線。

他從海塔爾醒來,伴隨著守護係統成為了海塔爾的總督,結識了那些在他生命中占據舉足輕重地位的人們,又在災難後抓住了應天遞來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返回二十年前,親手成就未來的自己,並在拚死封印處於失控邊緣的阿撒托斯後,來到了這個隻有亡靈和真正神秘能到達的夾縫世界。

然而,因為神秘無法汲取亡靈的力量,所以他們盡管共存於一處空間內,唐都和其他人卻再也感受不到神秘的存在了。

它終將和它的名字一樣,徹底成為傳說中不可觀測的神秘。

應天為了達成這個兩相圓滿的結局,集齊了《光輝之書》,將所有神秘都封印在了高維度世界,並徹底隔絕了兩個世界之間的聯係。

為了防止兩個世界再次互相侵蝕,他又利用神秘文字的力量為夾縫世界構建出了嶄新的法則,使其能夠獨立地自行運轉下去。

所以變相來說,唐都和那月他們這些在另一個世界人們眼中的「亡靈」,現在隻是換了一個世界生活而已。

應天還把掌控這個世界的法則凝聚在了那顆金蘋果內交給他,這樣一來,唐都就可以任意穿梭世界之間的壁壘,去看望大哥他們,或是將那邊的人接過來。

——他的全部心願,應天都已經替他考慮到了。

可是……

唐都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因為他現在根本笑不出來。

應天考慮了這麼多,但唯獨沒有考慮到自己。

神秘與神秘之間存在隱形的聯係,這也是為何現實世界總會有源源不斷的神秘被召喚而來,應天為了徹底消滅這些神秘,他連自己都沒有放過——

從今往後,他將會伴隨著阿撒托斯的力量一起,永遠在另一個維度的黑暗之中沉淪。

時隔多日,唐都終於再一次體會到了月匈膛中心髒跳動的感覺。

可他卻從未像此刻那樣,清晰地感覺到身體內部像是缺了一塊,空洞的讓他時刻有種落淚的沖動。

「你明明知道……我討厭蘋果的……」

他的五指緊緊地握著那顆能夠開啟通道跨越世界壁壘的法則,這顆全宇宙獨一無二的珍稀金蘋果,把冰冷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安靜地窩在王座下方。

但唐都知道,再也不會有一個人走過來,將他抱在懷裡,溫柔地口勿去他臉頰上的淚水了。

有了這顆金蘋果,他隨時可以打開通往高維度的通道,然而之後呢?他該怎麼找到漂流在不知何處的應天?又該怎麼在這個過程中不讓神秘再次回到現實世界?

應天好不容易才達成的目標,他怎麼可能輕易破壞……

唐都努力用這些理由說服自己,可心髒的每一次跳動都帶著深刻的痛楚,那種神經性的疼痛和心理上的雙重痛苦,幾乎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冷靜下來……

想想辦法,一定還有機會的,唐都顫抖著捏緊了金蘋果,混亂的大腦在紛雜的思緒中慢慢理清了一條線索——想想吧,應天特意給自己留下了這個蘋果,並且還在信的末尾提到了一句……他提了一句什麼來著?

唐都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是了,應天絕對不可能把他一個人丟下來的!

這封信的結束語原來是這個意思!

除了神秘所在的黑暗維度外,這世上就隻有一個地方還存在神秘了——而且正巧還是和應天有關的神秘!

「我記得,召喚神秘好像是要用召喚物的吧?……嘖,這種事,果然還是神秘教團的人比較擅長。」唐都按著自己因為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的月匈口,低頭看了一眼鎖骨中間的那枚菱形印記,用力抹了一把有些濕潤的眼睛,握著蘋果朝神殿外大步奔去。

他是應天的眷屬。

至始至終,他愛的、他信仰的都是那位甘願默默守護著人類的善良神明,而非什麼狗屁的舊日之主阿撒托斯。

所以說,回應一下自己眷屬和信徒的召喚,這也是作為神明的義務吧?

金燦燦的陽光下,唐都揚起一抹同樣燦爛的笑容,揮手朝階梯下方高喊道:

「克裡斯,來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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