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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黃昏,對顧意真而言格外漫長。
趙徽抱著顧意真洗澡,在浴缸裡泡了很久,顧意真沒有力氣,整個人昏昏欲睡,有一大半時間都意識模糊。如果不是趙徽一直撈著他,顧意真可能會淹死在泳池裡。
沒有經驗的趙徽很仔細地將顧意真洗乾淨,他輕聲說:「顧意真,你還是別一個人泡澡了。」
語氣聽起來有些糾結無奈,就像是看到一隻可愛嬌氣的小動物,被對方的弱小震驚,很怕小動物會不小心在什麼地方死掉。
顧意真被趙徽抱回床上,他整個人陷在很軟的床上,隻露出小半張側臉。
趙徽拾起衣服,一件一件地重新穿好,他站在床上,凝視了顧意真很久,最後低下頭,口勿了顧意真的嘴唇,和他道別。
恍惚之間,顧意真想了很多。
發生這件事的理由似乎有很多,浪盪、放縱、一時沖動,每一個都可以解釋,但顧意真知道那些都是借口。
結婚之後,oga都會被終生標記,與別的alha親密接觸會受到生理上的懲罰,但還是有oga會尋歡作樂。而在他身邊的家庭,這麼選擇的oga更多。
那些痛苦不是不值一提,但獲得的歡愉更多。
但在此之前,結婚的九年裡,顧意真不是沒收到過別人的邀約,卻從未想過這件事。
他沒有對陳平開有保持忠貞的道德,隻是不想那麼做,無法想象自己從生理上獲得快樂,也不覺得這樣或許能報復到誰,傷害陳平開的自尊心。
現在想來,可能因為曾經的每一個都不是自己喜歡的人。
他隻是,隻是,很喜歡趙徽。
除了趙徽都不行。
喜歡一個人十一年是很幼稚且無望的事。長大成人、不再做夢的顧意真很難承認還存在這樣的自我,他想要否定,卻無法阻止一切的發生。
不能做夢也做了。
在此之後,趙徽與陳平開的合作緩慢地推進著。
趙徽在秀水無親無故,孤身一人,作為親密的合作夥伴,陳平開經常邀請對方來家裡做客。
陳平開太忙了,有家人、親族、公司、情人,還要出差,忙到沒空每一次都在場,顧意真總是願意為他解決這些小事。
顧意真和趙徽的大多數見麵都很簡單,純情到不像是一個已婚人士與他的初戀情人之間會發生的事。趙徽的工作很多,他的公司開在萬裡之外的華士頓,有時候必須要飛回去處理公務,但更多的時間留在秀水。他們在開闊敞亮的會客廳麵對麵而坐,趙徽處理工作,顧意真作為他的獎勵,解決完一件要看一眼。
有一次陳平開也在,還開玩笑地說,讓顧意真為趙徽介紹個oga,國外是很好,但身邊人最好還是溫柔知心的好。
趙徽語氣奇差無比地拒絕了。
很偶爾的,他們也會上床。
沒有經驗的趙徽變成有很少幾次經驗的趙徽,握手、親口勿、做愛,每一次都是和顧意真。
結束過後,顧意真總是很累,會疲憊的入睡。
有一次,顧意真睡了一整個下午,半睡半醒間模模糊糊看到穿著整齊的趙徽站在床邊,他遲鈍地反應了一小會兒:「好像都沒送過你。」
他頓了頓,朝趙徽伸出手:「你幫我拿幾件衣服。」
通向大門的路很長,顧意真和趙徽走得不快,在暑熱的黃昏中慢慢向前走。
趙徽本來走在後麵,顧意真說想看著他,趙徽就隻好去了前麵,不過也是走走停停,總是回頭看顧意真。
顧意真說:「聽說夏天的翠湖很漂亮,我還沒有去過。」
趙徽的情商沒有那麼低,他轉過身,對顧意真說:「明天下午,我開車載你去,可以嗎?」
顧意真說好。
走到一半,顧意真似乎突然有事,讓趙徽先去門前,要等一會兒才能去送他。
趙徽在汽車前等了二十分鍾。
顧意真走到路的盡頭,他朝趙徽招了招手。
在那二十分鍾裡,顧意真尋找了花園裡僅剩的幾棵侄子樹,摘了幾枝花。
趙徽走到顧意真麵前。
顧意真的上半身微微前傾,伸手為趙徽別上那朵白梔子。雖然長期注射抑製劑,但這次出來得很匆忙,顧意真沒有貼抑製貼,離得近了,還是能聞到後頸散發著的信息素的氣味,與趙徽月匈前的梔子花香融為一體。
他的臉有點紅,可能是熱的,也有可能是害羞,但很認真地說:「趙徽,再見。」
陳家的傭人不算很多,在場的隻有管家。
陪著顧意真返回宅子的時候,管家猶豫很久,還是忍不住提醒:「先生,您還是不要……太過明顯。」
顧意真怔了怔。
他在陳家這麼久,從管家到傭人,全都換了一遍。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過得不那麼難受,受人監視。但換上來的人,理所當然更偏向於顧意真。
顧意真說:「有嗎?我知道了。」
第二天,顧意真早晨八點鍾起床,等待的四個小時裡,幾乎什麼都沒做,隻做了一件很奢侈的事,就是單純的等待。
從住處到陳家的路,趙徽看司機開了很多遍,他記得每一個路口,每一個紅綠燈的時間,很順利地開到陳家的門前。
趙徽的戀愛經驗不足,沒有過這樣的約會,於是臨時詢問了非常擅長戀愛的朋友。在朋友的諸如「你什麼時候戀愛了」「什麼,你明天要去約會」「你不會就開那輛破車去吧」震驚言論中,他參考了朋友的建議,並且對方很好心地幫他借了一輛據說很靚的車。
的確很亮,顏色是亮到閃眼的橙色塗裝,外型也很誇張。
上車的時候,顧意真忍不住問:「你喜歡這樣的車?」
趙徽看到坐在自己身邊,副駕駛位置的顧意真,神情很放鬆,他解釋道:「朋友借的,說約會的時候不能開我那輛。」
顧意真笑著說:「你朋友審美和你差別真大,好閃。」
又說:「其實都可以,沒坐過這樣的車。」
趙徽聽顧意真說話,便很滿足了。他偏過身,為顧意真係上安全帶。
翠湖在舊城區的最東麵,從這裡開過去,穿過舊城區,需要一個半小時。
按照趙徽的性格,在約會之前,已經提前查閱過通向翠湖的路。但舊城區最近在改建,路況很差,狹窄難走,連指示牌都很混亂,經常有左右矛盾之處,非得是當地人才能辨別。
但趙徽是初來乍到,顧意真沒開過車,對舊城區的情況也一無所知。而車是趙徽的朋友借的,新車,放在車庫裡落了很久的灰,提前擦亮了,但沒有更新導航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