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傑(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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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虞氏給程文傑安排了一場春遊。

類似這種許多同齡人結伴出行遊玩的活動,不需多想,就知道是要相看。

從前程文傑最煩這個,還沒開口說,他就要找借口推辭,實在推不掉,還要耍小性子,真到了地方,一張臭臉拉老長。

即使有不介意他脾性怪異,隻為門第與樣貌來的哥兒姐兒,遠遠瞧他一眼,都不會去自討沒趣——人多眼雜,被當眾甩臉子,實在丟人。

這次跟他說,他稍作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原因很簡單,程家沒有陸家開明,他大哥當時也就拖了一兩年,就被家人定下了大嫂。

他情況比他大哥好點,爺爺還沒告老,父親跟大哥仕途正順,家裡還有陸家做姻親,到他這裡,結親的要求,除卻不挑門第,又有了一點選擇權。

隻是這權利不長久,他得出去看看,省得日後後悔。

問過日子跟注意事項,知道這次春遊另有主角,是別家有意讓孩子見見而組的局,其他接到邀請的都是陪襯,他便放鬆了。

能結緣最好,不行就當去玩了。

地點選在了京都四大名園之一的四季園,這裡四季皆可賞花,裡麵有一處淺池,人工雕琢加了修飾,是一處很大的流觴曲水池,杯碟放裡麵,隨著流水飄盪移動,男男女女挨著坐,談天說地,也吟詩作對,場麵很容易就熱鬧起來。

但因這個池子,四季園成了程文傑最討厭的園子——沒有之一。

上回程文傑就在這裡吃了虧,進去後心神不在裡頭,滿腦子都在琢磨怎麼離場,導致自己的座次交由旁人安排,左右坐了一對拈酸吃醋的親姐弟,他起初還因不好駁麵子被人灌了酒,後來引出一堆不知是真心還是被買通的玩笑話,叫他一次都娶了。

可笑!

這回他有經驗了,入場後提神留意,一聽管事說先去采蓮池,程文傑的眼睛就在到處瞄。

他家世樣貌都頂頂好,脾性雖怪異,卻隻有貪玩好動與陰晴不定的名聲在外,本人沒有不良嗜好,現在也有模擬考場這個事業在手裡。

有人不願意哄小祖宗,有人家裡不舍得兒女來受氣,但多得是願意巴結奉承的人。

今天他的目的很明確,對他有興趣的,他得躲著。

據他自己積累的一點淺薄經驗來看,有意跟他結親的,主要分為兩類。

一部分殷勤過了頭,顯得諂媚,他陰陽怪氣講一句話,都要閉著眼睛誇。

一部分想要從他這裡有所收獲,又自視甚高,言談舉止不像出來交朋友的,更像是訓誡小輩,引經據典,咬文嚼字,態度清傲。

還有少數有興趣但臉皮薄,這類人程文傑統統當對他不感興趣處理。

在采蓮池邊坐定後,還能再換位置。左右兩邊不留麻煩,才能專心尋「有緣人」。

這麼想著,程文傑快速找到了人選,到地方之前,拉著管事指了指。

他說變臉就變臉的怪脾氣在京都是出了名的,有他在的地方,上上下下都得過吩咐,怕是其次,鬧不愉快,各家都不好收場才是主要,所以一說,管事就應了。

都是官家的孩子,個個嬌貴,總有不好說話的。

程文傑還是經驗淺薄,他選兩個,沒想到別人會有伴,幸而管事的眼尖,看出來他意思,臨時給他在旁邊安排個人,也滿足了他的要求。

反而是他自己挑的那個,不太好。

程文傑遠遠看他,他先是驚訝,後來是驚喜,坐過來時臉上還掛著三分笑意。

在程文傑看來,這應該是屬於「對他有興趣,但臉皮薄」的類型,隻等他主動一回,人家就抓住了機會。

才開春,今天應約而來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貓冬數月了,又都是活潑愛熱鬧的年紀,聚一塊兒很快就找到了伴兒,三五成群,好不熱鬧。

管事的還在為了各家公子千金的座次忙得團團轉,提早安排好,臨時還有變動,程文傑勾著脖子看一會兒,沒等到機會,便嘆了口氣,隨手扯了兩根草扔水裡了。

早知如此,他不如都叫管事安排了。

全部落座完畢,就來了丫鬟小廝往池子裡放碟子。

木質的杯碟都有精致的雕花,還有糕點放在各種花朵造型的盤子上,隨流水擺好,今天就開場了。

一般是這裡玩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去別處遊玩走動。

通常情況而言,是吃喝玩笑中,有聊得來的人——不局限異性,有人就是來交朋友的。

有聊得來的,眼神對對,就借口離席,去看滿園春色,沒誰會說什麼。

程文傑覺得自己今天會白來,身邊隻要有人嘰嘰喳喳,他就耐性不好,哪裡會有閒心與人談天說笑?

結果出乎意料,左手邊的小姐兒是管事安排過來的,人家隻管跟小姐妹講話。

右手邊,他自己選的這個,以為會不老實,會壯著膽子細弱蚊蠅嗡嗡嗡煩他的人,也隻顧著吃喝,根本不看他一眼。

照理來說,他識趣最好,但程文傑預判錯誤,真成了話本裡寫的「自信過頭的臭男人」了,心裡總歸不太自在。

這一不自在,就想從人臉上看出點破綻。

起初是眼角餘光去瞄,看這小哥兒吃喝盡興,也不跟別人說話,更沒注意到他時,程文傑就頻繁側目。

看多了,小哥兒就感覺到了。

大大方方回視過來,倒讓程文傑先臉熱了下。

他問:「我截了你想要的盤子嗎?」

他坐程文傑上遊,水流往下,他吃喝多,程文傑麵前經過的盤子就少。

但組局的人大方,不會短了吃喝,頂上一直有人添,他拿了,下遊也不缺。

程文傑搖頭,不吭聲,隨手從池子裡拿了個杯子起來。

這杯子做得大,寬底闊口,分裝了茶和酒,程文傑拿的是酒杯。

他一飲而盡,喝進肚裡覺得涼。

略微停頓了會兒,沒人跟他搭話,他又尷尬起來。

不想再跟旁邊這個隻顧著吃喝的小哥兒搭話,他定定神,去看滿場的哥兒姐兒,也看看別家公子是怎麼跟人交流相處的。

看一圈下來,得出點評,沒一個有他大哥厲害。

他笑一聲,回神,發現自己還無人搭理,而池邊已經有人相攜散去,不免有些著急。

等到左邊的小姐兒跟友人離開,他就如坐針氈。

而右邊的小哥兒,還在吃!

程文傑憋了會兒,沒憋住,再看他一眼,他開始撈點心了。

程文傑:「……」

沒什麼好說的。

他回過頭,本想起身走,到處溜達轉轉,好過坐這裡尷尬,結果旁邊的人說話了。

「好了,現在沒別人了。」

程文傑:?

他屁股才離開軟墊一點兒,又結結實實的坐了回去。

有一種「終於等到」的舒暢感。臉皮薄的人,果然要等機會才能開口說,害他以為他看走眼了。

他側目看,微揚下巴,大有「小爺今天心情好,給你個機會哼哼唧唧」的意思。

他看過去,這小哥兒也看回來,把程文傑的心裡話講出來,還「倒打一耙」,「怎麼了?你不好意思說啊?」

程文傑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心裡的警惕升起,但終歸被人捧太久,沒有及時反應過來,隻是上身下意識後仰,身體還是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聽人說完了後半段:「不是你想跟我聊聊嗎?」

換個地方,程文傑聽見這句話,半點兒反應都不帶有的。

擱在這場合,聽在耳朵裡,就跟聽見「不是你看上我了嗎」一樣。

他張嘴就是否認,「我沒有!」

從未經此事,臉皮隨之臊紅。

熟悉他的都知道,這不是害羞。

這是氣的,是要發脾氣的前兆。

但他今天有口難言,被人三連問下來,氣勢越來越弱,成了個紅臉啞巴。

「是不是你一來就要跟我坐一塊?」

「是不是你一直偷看我?」

「是不是你看別人都走了又拿眼睛看我?」

是,是,都是他,但他本意不是如此。

程文傑說:「我是看你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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