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山精神病院(二)(1 / 2)
席很快就上了。
其餘幾個玩家猶豫著,在醫生一遍遍催促中也終於坐到位置上,緊接著廚師打扮的人推著餐車走了出來。
果然像九號說的那樣,一人一盆酸湯肉丸子,一碗番茄雞蛋湯,一碗米飯。
領到餐的玩家們麵麵相覷,手裡拿著筷子不知道該不該吃。
醫生在一旁催促著:「用餐時間不多了。」
說著,碩大的眼球轉動著,從每個玩家的臉上掃過:「不要浪費食物。」
看來不能浪費食物是規則之一。
齊蟬陽拿起筷子,夾了一顆丸子放在嘴裡。
「吃吧。」
坐在八號病人身旁的是個高三學生,臉色慘白。
「這丸子真不是人肉丸子吧?」
齊蟬陽搖了搖頭:「不是。」
《不要應答》運行這麼多年,玩家們也總結出了一些規律。
例如每個副本的nc就算實力再強大,都需要遵守副本的遊戲規則,隻要玩家不觸發nc的殺人規則,那麼nc就不能動手。
就像剛才,幾個玩家一直站在原地不肯落座,醫生也隻是催促。
食材問題也有很多玩家討論過,畢竟很多副本的通關時間都在三天以上,在這期間肯定要吃副本內的食物。
大多數時候這些食物都是沒問題的,至於人肉……隻要沒有玩家死亡,副本的食材裡是不會出現人肉的。
「真的嗎?」學生臉色好轉了一些,學著齊蟬陽的樣子也夾起了一顆丸子。
齊蟬陽剛要跟大家解釋,就聽旁邊的解方澄開口:「真的,人肉不這味。」
「咣當。」學生筷子上的丸子掉回了盆裡。
眾人都驚悚地看著他,連病號nc們都擰著奇怪的脖子往他這兒探頭。
解方澄看著他們的表情,一愣:「我開玩笑呢。」
眾人:「……」
靠!這什麼人啊?
高三學生憤憤地重新夾起丸子,咬下去的時候用力之大像是在咬誰的頭骨。
隻有齊蟬陽再次轉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這個叫解方澄的玩家剛才端起飯盆先聞了聞,夾起一個丸子嘗了一口,隨後才大快朵頤。
副本裡的食物,尤其是這種肉糜丸子狀的,都是很難吃出來原材料的。
這個姓解的能吃出來?
他出現的也很奇怪,齊蟬陽這還是頭一次遇見跟大家進入副本時間不同的玩家。
而且新人玩家死亡後就進入遊戲,多少會有些恐慌或者興奮,有一些死亡方式比較慘烈的人還會無法擺脫死亡時的痛苦。
但這人,他怎麼跟回到家似的?心態也太放鬆了吧?
何止放鬆,齊蟬陽眼睜睜看著他又去打了一份米飯,甚至還跟打飯的nc交流了兩句,隨後蠻遺憾地回來了。
坐在八號旁邊的高三學生忍不住:「你剛才跟他說了什麼?」
高三學生叫薛凱,是高考後跟朋友一起去遊泳溺亡的。
他從小到大都是個好學生,平時連遊戲都不打,結果死了倒被拉進了恐怖遊戲裡。
從電梯門打開那一刻起,他腦海中就反復回憶著看過的恐怖片,現在坐在這個八號身邊……天知道剛才他一低頭,看見八號的兩隻腳都以常人難以想象的角度撇放在地上,一眼看過去跟兩個寵物似的。
但他目光跟這雙腳對視後,這腳就跟有自我思維一樣不情不願地從地上爬回到鞋裡。
太嚇人了!
薛凱感覺自己都快昏過去了,結果再一抬頭,同樣是新人,看起來同樣是學生,這個叫解方澄的跟九號病人nc聊完天還能去跟打飯的nc聊。
勇士!!
薛凱快佩服死了。
「哦,我問了一下丸子能不能再來點。」
「啊……那,那nc說什麼?」
「他說不行,咱們交的餐費不夠,每人隻能有一份。」
「哦哦……」薛凱吃了顆丸子,鼓起勇氣又問,「你怎麼敢跟他們交流的?」
腦袋快掉了的九號病人正在吃飯,他的背僵硬的挺著,脖子向下伸著,後脖頸卻不像正常人一樣有一個弧度,薛凱甚至感覺他像漏氣的充氣玩偶,後頸那兒折成了一個銳角,就這麼直著背,嘴巴去喝放在桌子上的湯。
但這個高度差距委實有點大,九號繼續執著地往下伸著頭,後頸像是要斷了一樣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這詭異的場景讓薛凱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頭,隻敢盯著自己的碗。
就在這時,他聽見那位勇士先跟旁邊的nc說話。
「小九啊,你夠不到就把碗端起來喝嘛。」
九號病人轉過頭,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睛裡帶著迷茫。
解方澄嘆了口氣,端起他的碗,遞到他嘴邊。
「喝吧。」
眾人:「……」
九號終於喝到了湯,解方澄還跟薛凱說:「你看,這不就是在交流了?」
薛凱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八號。
八號右手拿著筷子,左手端著碗,似乎嫌兩隻手離得遠,他把左手的碗放下,隨後左手往袖子裡一縮,那隻手就像是章魚的觸手一樣在他月匈口向著右肩扭動著,很快從他的右肩膀處長了出來。
八號滿意地用這兩條胳膊重新吃起了飯。
薛凱打了個冷顫,趕忙低下頭不說話了。
齊蟬陽再次飽含深意地看了眼解方澄。
跟nc交流,獲取副本信息,這是玩家肯定要做的事,就像齊蟬陽在來食堂的路上試圖跟醫生搞好關係一樣。
但新人進副本能不拖後腿就不錯了,這個解方澄他真的是新人嗎?
他要是新人還好,他要不是新人,這麼隱瞞自己老玩家的身份是為了什麼?
齊蟬陽的目光注視著他,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
坐在三號病人旁邊的陸小琴彈跳起來,大家順著她的目光,也立刻看到發生了什麼。
三號病人一隻手拿著碗,另一隻手的勺子裡放著一隻眼珠。
眼珠在勺子上轉動著,滴溜溜地掉了個個,直勾勾地看著站起來的陸小琴。
「啊啊啊——」
「瞎叫什麼?」醫生走過來,口罩上方的眼睛也直直地看著她,「食堂禁止大聲喧嘩。」
「眼,眼睛……眼睛……」陸小琴隻是個普通大二學生,平時連恐怖片都不看,這時候嚇得臉色慘白,渾身都在發抖。
拿著勺子的三號病人右眼眶隻留下一個乾癟的洞,左眼正和勺子上的右眼一起看著她。
同為女玩家,坐在四號病人旁的穀珊珊立刻站了起來,走到陸小琴身邊扶住她,擋住她的視線。
醫生看著她:「什麼眼睛?」
陸小琴趴在穀珊珊肩膀那兒不敢說話,穀珊珊深吸一口氣,替她回答:「那個勺子上有一顆眼珠。」
聽到這句話,醫生的眼睛慢慢眯起,哪怕戴著口罩,也能感受到他心情愉悅。
「是嗎?兩位女士都看到眼珠了嗎?」
「是的。」穀珊珊點了點頭。
醫生的笑容更大了。
「沒有眼珠,陸女士,穀女士,你們可能是癔症加重了。看來今晚需要為兩位單獨再開一份治療藥物呢。」
穀珊珊心裡一突,而陸小琴看起來已經快昏過去了。
「不……」
醫生依舊笑著:「兩位女士請放心,我們藍天精神病院的醫生醫術精湛,一定會治好你們的病的。」
但就在這時,突然有人開口。
「勺子上就是有一顆眼珠啊。」
醫生轉過頭,盯著坐在九號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