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啊?」顧池音抽抽了兩下嘴角,不曉得該對這句話擺出什麼表情,大概是想表達,你要不要聽聽看你在說什麼。
「我……我為什麼要關心同事的……妻子?」顧池音說到後半句的時候舌頭有些打結。
接下來威廉給他科普,說,羅德塔爾這第三任妻子,在巴黎是上流圈子裡的名媛。且據說這位風情萬種的女士,在巴黎,是真實地「風情」了「萬種」……
故而江湖人賜雅號,巴黎野玫瑰。
顧池音聽了點點頭,表示明白,繼而去切自己餐盤裡的水煮蛋。
一邊吃,一邊聽著莫羅斯和威廉在聊今天的八卦。
然後抬眸,對麵的江從星也很沉默,然而在顧池音隻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後,江從星忽然開口了。
「你穿了我給你的內褲沒?」
顧池音聽了差點被雞蛋黃嗆死,「汀」的一聲丟下叉子捂住嘴咳嗽,旁邊威廉嚇得手忙腳亂幫他找紙巾,隻不過,江從星先了一步。
紙巾遞過來後又遞了一杯檸檬水,江從星說:「喏,我還沒喝。」
還好江從星是用中文問的,否則這會兒他應該不是在咳嗽,而是暴起把餐盤扣在他天靈蓋。
顧池音灌下去半杯檸檬水,那架勢像「溫酒斬華雄」似的。
「什麼叫你給我?是外婆給我!」顧池音怒道。
顧、江兩家人的關係非常好,顧池音自己的外婆和大舅舅住在外省,不算太親。所以從小,他就管江從星的外婆叫外婆。
「我的意思是,我交給你的。」江從星加重了「交給」兩個字。
顧池音用紙巾撚掉嘴角的水漬,「說話說全。」
「好的。」江從星把檸檬水端回來。
這杯水他還是會繼續喝的,因為從小就是這樣。
弟弟吃不掉的米飯,他會接著吃掉。弟弟喝不完的牛奶,他也會拿過來喝光。
為此顧池音常常挨罵,媽媽說他浪費糧食,他還沒來得及辯駁說盛飯的時候就說了不要這麼多,江從星就會在飯桌上說:
沒關係,嬸嬸,我剛好沒有吃飽。
看,多懂事一孩子。
顧池音看到的是,百年陳茶。
總之老實人羅德塔爾在本賽季揭幕戰上,未戰名先震,成為今日圍場頭條。
坐車來到圍場,距離正賽開始還有五個小時。
在車裡的時候體能師給了顧池音和威廉一人一根能量果凍,如此,從現在到中午十二點整之間,兩個人就不能再吃任何東西。
威廉發現隊友似乎氣還沒消,於是寬慰他,「不要耿耿於懷了,不就是情侶款的內褲嗎?又沒有繡在賽服上,沒有人知道你們的底褲是一樣噠!」
是的,外婆當然一碗水端平,倆孩子一人一條。
顧池音那個屁股蛋兒上是旗開得勝,江從星的是馬到成功。
「不叫『情侶款』,恰好是同款而已!」顧池音壓著嗓子說,「還有,你小點聲。」
7座的商務車裡不僅有體能師,還有幾位後勤的同事。
威廉聳聳肩,「好啦好啦,來看點開心的!」
說著,威廉又把手機拿過來,點開視頻。
看背景依然是在圍場裡,大概是賽車之家那兒附近。
視頻裡。
羅德塔爾:「我會弄死他,我絕對會弄死他!」
記者:「請問您會和妻子離婚嗎?」
羅德塔爾:「不!我會把他們倆都弄死!」
真是不嫌事兒大啊,顧池音撇撇嘴,「對了,凱斯特挨揍了嗎?他怎麼樣,還能比賽嗎?」
威廉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這會兒應該在做檢查吧。你說,羅德塔爾今天會不會在賽道上故意去撞凱斯特?」
「很難說。」顧池音抿抿唇。
「說起來,你也不是非常討厭江從星吧?」威廉忽然舉一反三,「應該說,你們是良性競爭?或者說,勝負欲?因為你們從來沒有在賽道上下黑手。」
關於這一點,顧池音也設想過,於是顧池音給威廉解釋:真正的討厭,就是要奪走他最愛的東西。
比如,做賽車手的,最愛的是冠軍。
那麼你要做的,就是在沖過終點線後,讓自己的賽車停在「1」那裡。
然後瀟灑地回頭轉身,對後來的人說:你不行就去調整。
討厭他,不是要在賽道上去撞他,而是要看他無能狂怒。
要讓他知道,隻要我顧池音一天跑在賽道上,你就一天沒有冠軍。
聽完,威廉目瞪口呆。
威廉說:「原來你這麼恨他,這恨意,比被睡了老婆的羅德塔爾還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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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圍場,時間是周日上午十點整。
距離正賽開始還有四個小時。
顧池音和威廉下了車,他們穿著hunters的短袖t恤隊服,黑色底色,月匈口的位置是hunters的隊標,和贊助們的商標。
顧池音將棒球帽的帽簷壓低了些,進入圍場的通道兩旁,記者們的麥克風越過保安,像是施法的魔杖一樣指著他們。
記者們大聲地提問。
「顧!拜爾!外界認為你們在排位賽上的成績優秀,得益於今年hunters請來了非常厲害的工程師!」
「你們聽說羅德塔爾妻子的事件了嗎?有什麼想說的嗎?」
「顧——對末位發車的同胞車手江從星有什麼話說嗎?」
顧池音停下,循著提問的方向看過去,微笑,對著鏡頭說:「有,江從星,我的尾燈將照亮你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