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的悲哀（1 / 2）
在榮國府根本沒有秘密可言，而且是在王夫人的授意之下。等到大觀園的姑娘們聽說這件事，才剛剛過去三天。
探春今年十二歲，比黛玉還要小一歲。正是花兒一樣爛漫的年紀。婚事、說親？那還是很遙遠的事情。
聽說王夫人不同意，跟她傳話的小丫頭還特意咬重『商戶之子』，不明就裡的探春對嫡母愈發尊重了。她心氣高，對身份最是看重。自己是庶出，卻是公侯家的小姐，怎麼也淪落不到要嫁與商人之子。
本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探春還特意去王夫人跟前盡了兩天的孝。
賈琮是個穩重的，找了時機跟賈母談到這件事。他聽說此事不成，很是惋惜。倒不是替兄弟可惜，而是探春。
沈銳勛除了出身不太好，自身人品、才能哪一個不比王侯家的公子。那些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的花花公子，哪個是上進的？依探春的手腕和誌氣，根本瞧不上那夥子人。
現在有一個和她匹配的青年才俊，不抓在手裡，以後再想找一個這樣的，運氣差一點再也碰不上了。她又是榮國府的姑娘，堂兄是惠昭伯，嫁到沈家是下嫁。誰敢給她氣受？
賈琮覺得王夫人眼皮子淺，看不上沈家，根本沒想到這裡麵還有他的事。但是陰差陽錯，他知道再提，王夫人還是不同意，就不去她那討沒趣。抽了個空去賈母房中一趟。
沒說求親的事，隻是講了朋友家的幾件好玩的事，順帶把沈銳勛的姐姐提了一嘴。
「聽說她那個姐姐未出閣的時候，跟咱家三姑娘一樣，爽快利落，家中沒人敢不聽她的。就連她的夫婿，也是自己選的。這回跟著上京，見了好大的世麵。聽元輔說，京城數您老人家福壽雙全，一直想上門拜訪。也讓她見見富貴人的模樣。」
給賈母恭維得笑逐顏開，見時機差不多，又裝做為難的樣子，糾結道：「就是怕您老人家嫌棄，這才一直不敢叨擾。但是孫兒和元輔是莫逆之交。他在戶部混得風生水起，看在這也得給個麵子。」
人老成精，賈母對前幾句話但笑不語，一聽說沈銳勛，打起了精神，特意多問他幾句。
聞弦知雅意，賈琮把早就準備好的美言搬了出來：「現在是戶部郎中，一直跟著三皇子辦事。先後幫朝廷籌措幾萬兩軍資，很得聖上看重。」
這話倒是把廳中人們驚呆了，王熙鳳插科打諢：「瑞璋過謙啦，你才是最得聖上看重的，聽說京中的官員都怕你的。他沈大人就會籌錢有什麼用，還不是借著他沈家皇商的身份？皇上的錢袋子，想換就換。你惠昭伯可是大晉獨一無二，缺不得的。」
「這倒是，瑞璋啊，你都是伯爺也，別太妄自菲薄了。」賈母又反過來安慰賈琮。
「孫兒謝老祖宗關心，」賈琮哭笑不得，他沒有求同情的心思，又把話題拽回來：「孫兒和元輔既是同窗，又是同年，關係十分要好。見他得聖意，孫兒隻有高興的份。在朝中也不算孤單。」
「哦，那倒是，」賈母很同意這話，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掃一眼下麵坐著的孫女們，靈光一閃：「這個沈家，就是西南首富沈家？」
賈琮無奈，他剛才沒說嗎，又很詳細的介紹一遍沈家的產業。
說到這兒，薛姨媽可有話說了，她上前跟賈母學道：「老祖宗，您忘了，上次蟠兒給府裡的氂牛乾，就是這個沈家送的。您不是還說很好吃嗎，吩咐管事的去采買。」
她最近春風得意，自家跟西南那麵搭上線了，多虧了沈家，上個月的利潤翻了一倍，看那紅火的架勢，以後就躺著數錢吧。要認真說起來，更應該感謝的，還是她的好姑爺，要沒他牽線，人沈家的合作商可選擇的多了去。
雖然不知道賈琮為什麼一直提那沈銳勛，薛姨媽下意識就幫了姑爺一把，反正說好話又不要錢，可勁嘮唄。
果然提到氂牛乾，賈母來了精神，吩咐鴛鴦去安排，今天中午她要吃川味涼拌氂牛肉。拉著薛姨媽念叨：「沈氏那麼大的家業，怎麼才往京城發展。他們西南那麵的人，是不是說話、習俗和咱們金陵差許多？」
薛姨媽捂嘴笑：「這哪知道？都是蟠兒和管事的在外打交道。我一婦人家，也是聽蟠兒提了兩句。您老要是好奇，」想到什麼，一指賈琮，對賈母說：「可不，打瞌睡就送來了枕頭。瑞璋先不是說，沈家女要上門拜訪，您正好見一見，也讓我們啊，跟著瞧瞧，到底有什麼不同？」
薛姨媽和賈琮，姑婿兩個一唱一和，賈母就定下一場宴會。吩咐王熙鳳去操辦，給沈家女眷下帖子。王夫人生氣又無可奈何，眼睜睜看著她們商量菜式。
說一句「身子不舒服」，扶著金釧回房。出了門還能聽見裡麵的歡笑聲，笑得她心口疼。
明明是充滿生氣的春日，她卻覺得周身蕭瑟淒涼，大勢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