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不來(1 / 2)
「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麵前飄過來散兵的問句。
知道?可不能算知道。畢竟一切都建立在猜測上,就算猜得八九不離十,那也是猜測。
萊爾維亞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用食指指背將刀刃格開。
如他所料,皮膚貼著刀鋒時隻感覺到一點輕微的阻力,對方很快順著他的力道將匕首撤開了。
他破天荒地露出一個微笑,伸手按響了桌邊的鈴。
「你在說什麼?」他顯出真情實意的疑惑,「我隻是想將沃瓦爾叫來而已。」
散兵的目光釘在了對麵的黑發少年臉上。
就外貌來說,希裡亞爾特家的基因非常優越。萊爾維亞有一頭不論是在至冬還是楓丹都非常罕見的純黑頭發,額發下掩著一雙深潭般的綠眼睛。
這樣的搭配遇上他偏白的膚色、冷淡的表情,將他的生人勿近更添了幾分;而當一個不常笑的人露出微笑時,他會顯得非常好看。
即使這個微笑意義不明,即使那雙深綠色的眼睛裡夾著不可明示於人前的算計。散兵盯著看了一會兒,很快理解了萊爾維亞的意思。
他也從善如流地露出笑容,將匕首歸鞘懸回後月要,重新以放鬆的姿態坐了回去。
這家夥知道了。
知道自己執行官的身份、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而他們不過剛剛打了個照麵而已——
或許這個任務,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無聊。
是的,他曾一度認為,他的任務目標——萊爾維亞·希裡亞爾特很無聊。從皮耶羅給他的資料上看,萊爾維亞隻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富家少爺,過完潦草的富裕人生就該立刻去死的那種。
他將家業一路從楓丹挪到至冬,其中付出的努力散兵不知道、也不屑於知道。短命種的人類在他眼裡和雜草沒什麼區別,或許有時候會出現一點有趣一些的,但也不過是一閃即逝的火星,連乾草都點不燃。
所以,他本來沒打算接的。
就算自己實地勘查過那片幾乎被剝禿了的雪山——上麵的積雪不翼而飛,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支撐著周圍積雪的重量,讓它們不至於垮塌。
不翼而飛的積雪最後在東北方的荒原上找到了。著地的方式也異常奇特,仿佛隻是一夜之間原本的積雪「長大」了,連一棵樹都沒壓死。
他不過提交了一份報告,異常人員就立即被鎖定了,且沒有排查範圍,隻有一張輕飄飄的、屬於萊爾維亞·希裡亞爾特的檔案。
愚人眾的檔案庫裡,有萊爾維亞·希裡亞爾特踏入至冬國國土以來的全部行程及狀態記錄。對於萊爾維亞的監視早就已經開始,並且不間斷地持續了很多年,其中緣由他並不知道,皮耶羅給他的解釋也就隻有一句「女皇的諭令」。
這次任務的內容是,監視萊爾維亞·希裡亞爾特,並且弄清楚,為什麼愚人眾沉寂多年的「特別關注」突然開始動手了。
如果這家夥真的打算翻出點風浪,愚人眾的處理方式恐怕不會樂觀——基於皮耶羅不許他動手的禁令,這家夥身上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也說不定。那個炸彈人他不過是想丟去玩玩,畢竟能徒手搬空半座山的積雪的人,可不見得會弱到哪裡去。
結果今天一打照麵,才發現弱到令人咋舌的程度。
以一般人的標準來說,他確實要超線一些;以散兵自己的標準,他會奉上一句滿是不屑的「雜草」。
不過事實向他證明,愚人眾不會重點觀察一顆雜草。即使對方披著雜草皮,也一定有他沒能察覺到的異常之處。
「哈……」
他的笑聲引來萊爾維亞一個意義不明的注視。
萊爾維亞看了他一眼,發現對方並不在意自己的目光,反而有越笑越大聲的趨勢後,心情變得有點兒詭異。
搞什麼?本來這類監視任務是要秘密進行,他上門找樂子自己好心幫他掩飾,現在笑什麼?
中二病?
這一串字母浮現在腦海裡後,萊爾維亞的態度突然端正起來。
不能讓他帶壞小孩。
想想達達利亞在自己麵前,用綁著繃帶的手捂住自己的半張臉歇斯底裡狂笑的畫麵,即使是萊爾維亞,也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
那點罕見的笑意立刻從他臉上跑得無影無蹤,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麵,聲音帶上一絲冷意:「注意儀態。」
散兵興致勃勃地聽從他的話收斂了笑容,會客室裡一時陷入了寂靜。沒過多久,門口響起「篤篤篤」的敲門聲。
力道和節奏都很統一,是沃瓦爾。
萊爾維亞道:「進。」
雕著漂亮花紋的實木門打開了,首先探進來的是一個橙色的小腦袋。沃瓦爾站在他身後,正想彎月要告訴他將門推開些,就見他飛快地往後一縮,又把門關上了。
萊爾維亞:「……」
散兵:「?」
事到如今,他才稍微轉了轉裝滿雜事的腦袋,將早就被丟到一邊的今天的正題撿回來好好看了看。
家庭教師。
自己最開始是看見希裡亞爾特家的委托,一時興起想過來看看——因為最後那個條件,應聘者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