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Four Days(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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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季節,曇華林的小店都籠在攢簇的藤蔓,綠蔭和花叢中。有一種花尤多,像是換了膚色的喇叭花,但花瓣形態不盡相同,橘金色,與落日的顏色很像。在陳弦久居的城市裡,也四處可見這樣的花。

起初陳弦並不知道她們的品名,直到某一年,一部題材特別的韓劇帶著它貫穿始終,後來陳弦才真正去了解她的名字。

沿途有棟民居的門幾乎就被這樣的植被攀滿了。斑駁的鐵門,繁茂的花葉,襯出一股子城中野趣,有個穿白色背心的老頭坐在門前,半躬著身抽煙,一口又一口,也不看行人,與煙圈一並沉寂著。陳弦遠遠拍下一張照片。

孟頔則停在那裡等她。這些天來,他幾乎沒有取出手機記錄過景色或畫麵,可能就像他說的——「帶了眼睛」,他的瞳孔與大腦就是最好的鏡頭。

陳弦繼續往前走,低頭欣賞那張相片,忽然念:「我如果愛你……」

孟頔站住了,眼底輕微波動。

她繼續說:「——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孟頔反應過來,訕笑了一下。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復單調的歌曲……」

他在心裡輕聲默誦完下一段。

陳弦點點手機屏幕,問他:「你畫過這種花嗎?」

孟頔說:「淩霄花嗎?」

陳弦說:「嗯。」

孟頔說:「畫過,初中就畫過。」

陳弦說:「你初中就很喜歡畫畫嗎?」

孟頔說:「我可能從出生就喜歡畫畫了。」

「什麼,」陳弦不可置信:「出生的事你還記得麼,人基本沒有三歲前的記憶吧。」

孟頔卻堅持說:「有的。」

陳弦問:「你記得什麼?」

孟頔說:「還沒有學會走路的時候,我媽曾買回來一條正紅色的金魚,養在家裡白色的瓷碗裡,它經常圍繞著碗壁打轉。到了小學,我爸沉迷玩生態缸,家裡有了更多的魚,我把這件事說出來,我媽很驚訝,她說她都快不記得了。」

「這麼清晰麼?」這在陳弦的認知之外。

她幾乎沒有三歲前的記憶了,即使有,那也隻是通過舊照片和長輩們的笑談構建起來的「碎片電影」,並不是真正的回憶。

「嗯,」孟頔說:「我猜是一種天賦。習慣性地用色彩記憶事物。從嬰兒期就開始了,當我開始認識色彩,色彩就構成了圍繞著我的整個世界。再後來,現實的色彩已經不能滿足我對色彩的感知,於是我開始畫畫。」

陳弦雞皮疙瘩:「聽起來像一種超能力。」

孟頔否認:「不,色彩記憶法,很多人都會。」他轉過臉來,認真地打比方:「你還記得第一天見到我,我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嗎?」

白色。

陳弦在心裡秒答,嘴上說:「不記得了。」

男生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吃驚。

陳弦笑起來:「乾嘛。我非得記得你穿什麼嗎?你很自信哦。」

她惡作劇地話鋒一轉:「好啦,隔壁房的白衣帥哥,我對你印象很深。」

這個過程,孟頔一直看著她,目不轉睛,光亮的眼裡逐漸有了笑意。

然後他彎唇回過頭去。

「哎,」陳弦叫他:「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想要記住我,你會用什麼顏色?」

她排除掉所有外物:「不可以說我穿的衣服,我美瞳的顏色,我的頭發,口紅也不行。」

孟頔又看向她:「你在刁難人。」

陳弦麵露無辜:「拜托,超能力者,這不是什麼難題。」

「落日,」他說:「今後的每一場落日,我都會想到你。」

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他們從文藝小巷轉戰哄鬧美食街,夜晚的萬鬆園人山人海,鮮香滿溢,兩旁餐館的牌匾與霓虹延成一片,仿佛金色的玉帶。

即使沒有臨時抱佛腳,陳弦還是陷入選擇困難的境地。

尤其是,每家店都很忙……每家店也都聞起來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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