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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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煙耷拉著腦袋,灰溜溜的起來,耐著腿疼走到寫著她名字的座上。

前方案上的顧明淵道一聲坐,嗓音如玉石相碰,冷冽而淺淡。

眾學子倏地坐下,又隻剩她一人站著,她局促坐倒,身子歪歪斜斜的,引得周圍幾人側目,她越發窘迫,本想裝作若無其事,可那些目光太過紮眼,她隻能埋著頭,畏畏縮縮的翻開書頁,直到顧明淵略過她開始授課,釘在她身上的目光才都收回。

滿室隻聞顧明淵解讀文章,間或會叫一兩個學生起身應答。

沈清煙聽著便有種恍惚感,從前在家中,西席講學時多隻是按部就班的上課,他們幾個堂兄弟在座下愛聽不聽,總有那麼幾個不老實的跑出去鬼混,西席也不敢拘束他們,隻一味捧著,要說正經學到什麼,也隻是些皮毛裝飾罷了。

哪能像這樣,還有先生會來講文章,雖然她也聽不大懂,但也是很有些佩服顧明淵的,這人真像她父親說的。

了不得。

顧明淵已點了一眾人,恰見她兩眼發直,微一擰眉,便沖她沉聲道,「你來說說『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何解?」

沈清煙從座上起來,絞盡腦汁也是大腦一片空白。

「……學生不解其意,還請先、先生答惑。」

她說完就發現顧明淵的神色有點變化,那眼神看得她抬不起頭,旁人好歹能答上兩句,輪到她卻是個傻的。

所幸顧明淵也沒說什麼,讓她坐下,自己把話解了一遍,又另布一篇策論留作課業,這半日堂課便下了。

——

沈清煙住的學舍靠西麵最後一間,臨著高牆,白日裡難見太陽,又無綠蔭遮擋,這會子正值苦夏,屋子裡悶熱的沒法住人。

沈清煙卷著袖子,露兩截白生生的腕子,半鬆衣衫歪靠在曇花小榻上,臉上汗津津的,傷了的那隻腳踝搭在杌子上,手裡攥著毛筆,兩條細眉直皺,愣是讓她也想出不少能唬人的東西寫在紙上,洋洋灑灑滿紙,她覺得自己這樣已算極用功了。

她姨娘都說了,讀書不用太費神。

她手支著腮,轉頭往窗戶外瞅,隔著窗紗可聽到外頭有嬉鬧聲,片刻屋門從外麵推開,她急忙抹下袖子,整理衣冠。

雪生撅著嘴進屋裡,手裡隻有半碗冰,忿忿道,「廚房一群狗眼看人低的老貨,小的要一桶冰,卻隻給這麼點,說什麼用冰緊張,老爺又不是沒給錢,就是給先生的束脩都有近百兩,真把咱們當叫花子打發了。」

那半碗冰還化了不少,沈清煙又渴又熱,忙就著她的手咕了口冰水,身上的熱才算消了點,可也管不了多久,她腳腕還有點腫,需要冰敷,屋裡原該有冰盤祛暑氣,也沒人送來,這半碗冰根本不抵事。

「少爺,您身子骨經不得熱,缺不了冰,得想個法子治一治這些刁奴,斷不能讓她們覺著您是好欺負的。」

沈清煙悶悶的,若在家中,用冰這種小事根本不需要她費神,自有人送進她的院裡,雖說她父親待她嚴厲,祖母也對她不親,可下人卻都敬著她,絕不敢短了她的用物,但這也是在府裡,出了府,整個燕京城裡的王侯公爵中,他們伯爵府根本排不上名號,像她父親就是個從七品的僧錄司右闡教,全靠著祖宗庇佑才承襲的蔭官,沒實權,京裡像她父親這樣兒的蔭官不在少數,大多是看祖上功績後輩也沾光,那也比她父親的品階強。

她如今到了英國公府上,這族塾裡估扌莫著數她家最末,那些同窗她也不是沒偷偷觀察過,個個兒鑲金帶銀的,她父親都說了,這族塾不是一般人能進的,想來都是不能得罪的人,這底下奴婢看人下菜,不欺她欺誰。

「英國公府的下人,我哪兒能治的了他們。」

雪生忙放下碗,悄聲道,「您這回能進族塾,全是小公爺看在您的大表哥麵子上,您隻要跟小公爺處好關係,不愁這底下人沒得治。」

雪生眼珠子落到她寫的那篇策論上,小心疊好收整,道,「少爺,您不是要交策論給小公爺,可不能耽擱了。」

沈清煙睜著圓而媚的眸子,想想也是,顧明淵還等在後堂,據說今兒是他休沐,才有空來族塾授課,尋常時候他當值,難得有機會聽他授學,她也算是走運了。

毒日頭降了些,雪生撐著傘扶沈清煙出門,這裡比不得家中,到了門外便可見到來往學生,鮮少有像她們這樣舉著傘遮陽的,倒是也有學生眼睛瞄著兩人偷笑,她們急著去後堂,不曾注意這些。

去後堂要繞過校場,好些人在踢蹴鞠。

沈清煙一瘸一跛沿著小道走,難免羨慕這些學生,她姨娘不許她跟這些人離得太近,又要她攀高枝,自是玩不得蹴鞠這樣壞了女兒家身份的東西。

她們快走過校場,入後堂,一顆蹴鞠球驟然被踢過來,十分精準的打掉遮在她們頭頂上的傘,沈清煙嚇得腿軟,頭頂的太陽曬下來,連眼睛也曬花了。

那校場走來幾個學生,為首的生的有幾分邪氣,個兒高她不少,笑起來卻不像是個好惹的,「你是沈六?」

沈清煙有些怕的點頭,還不忘跟他們行了禮,「不知幾位兄台姓甚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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