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2 / 2)
「那幾個小廝都是練家子。」
「古怪,古怪。」
「古怪沒什麼,誰都有自己的事,別給我們惹麻煩就行。」李大有接過話,又點了一個人,說,「盯好他們,有事立即通知我。」
「是。」眾人齊聲應是。
長風鏢局定下的行程是往西南到涿州運河,轉乘船,直下江南。
陸路大約要走七日,之後水路五日。
這是為了照顧隨行的人,不然速度可以更快。
「這一路上,可能有山匪,黑店,大家都小心點,吃的住的我們鏢隊會給你們安排,不要碰來路不明的東西。」一路上,長風鏢局的人不厭其煩的叮囑。
這一行跟曦光一起的還有三家人,以及幾個散客。
這會兒聽了叮囑,都認真應下。
這年頭出個門,可不安全。
曦光安靜的看著,以前她經常聽師傅和師哥們說起江湖中的時,那時她滿心向往,卻也覺得很遙遠,而現在,她似乎就身在其中。
江南,在秦枕寒的地圖上看著很近,但聽他們說起來,真的好遠。
要走那麼久的路。
不知不覺,就走了整日,曦光顛的渾身難受,蔫蔫的臥倒在軟枕上。
等到晚上鏢局的人找好客棧,她無精打采的下了馬車上樓,就準備洗漱完直接睡覺。
看他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同行的人不由皺眉,很擔心會被她拖累。
李大有想了想過去,準備問問怎麼回事,可在走到曦光身邊的時候,眼神卻不由動了動。
這個香,可不像是男子會用的啊。
他掃過曦光格外纖細的身段,若有所思。
朱貴上前一步擋住,也不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在他看來,曦光的裝扮滿身破綻,李大有認出來也不奇怪,但這不是他敢這樣看主子的理由。
「是我冒犯了。」被他的氣勢所驚,李大有不由後退些許,心中越發的警惕。
能做玉京的鏢隊鏢頭,他身上的武功自然不一般,但在麵對這個男人時,仍舊感受到了危機。
「別多看,也別多管,我家主子想體驗體驗生活罷了。」這時,王石走過來笑嗬嗬的說,「之後還要勞煩鏢頭多多費心了。」
兩人一硬一軟,李大有有些緊繃的臉方才鬆了,說,「我知道了。」
就在這時,外麵有人快步進來,沒理會掌櫃的話直接走向王石和朱貴,取了封信遞給王石,說,「勞煩盡快回信,主子正等著。」
王石沒有接過,而是上樓,輕輕叩響了曦光的房門,朱貴再後麵跟上。
兩人離開,李大有頓時鬆了口氣,才感覺背心已經濕了。
這兩個人,很危險。
那個所謂的公子?亦或是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有這樣的人在身邊守著,還有後來送信的人。
李大有在心中盤算,回去提醒了手下的人都離那盛希一行人遠點。
盛希,是曦光隨便想的化名。
屋內,雲芝忙著伺候曦光洗漱,小蘭則在為曦光按揉月要腿,想讓她舒服點。
聽見了敲門的動靜,小蘭出來看了一眼,和王石一般,沒有接過那信,轉而揚聲說,「公子,王石求見。」
「怎麼了?」曦光躺在榻上不想動身,揚聲問了一句。
「公子,有人傳信來,您可以看一看?」王石恭敬的說,牢牢記得來之前陛下的話,既然給了曦光,那他們就是曦光的人了。
他們之後隻有一個主子,就是曦光。
「信?」曦光心中一動,默然沒再做聲。
拿著信的人有些著急,卻也不敢多話。
曦光沉默了許久,到底起身,接過了那封信,卻沒有打開,而是塞進了行囊之中。
好一會兒了,雲芝輕聲說,「公子,送信的人還在外麵等著呢。」
「讓他走吧。」曦光收回看向行囊的眼,輕聲說。
雲芝忙出去,那人隻得失望的離開。
朱貴和王石等人直接住到了曦光的左右房間,而小蘭和雲芝則打地鋪睡在曦光床前。
「你們去別的房間睡吧。」曦光阻攔。
雲芝遲疑,小蘭卻搖起了頭,說,「出門在外,公子您這屋子裡是不能離人的,就讓雲芝姐姐去別的房間睡吧,奴婢在這兒守著。」
「奴婢也在這兒。」雲芝不懂外麵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這些人是不會害曦光的,立即跟著說。
兩人堅持如此,曦光便也沒再說什麼。
床帳落下,曦光睜眼無眠,總忍不住去想行囊中的那封信。
那裡麵,會寫了什麼呢?
偌大的皇宮之中,無比寂靜,昭華宮的宮人們噤聲不語,這個年節中熱鬧起來的宮城,在短短的一天之中,就恢復了寂靜。
宮殿之中,秦枕寒枯坐在床邊,一抬眼,仿佛還能看見前些時日的纏綿景象。
可人已經不在了。
把她抓回來吧,他想。
可她會不高興的,小蝴蝶太嬌嫩了,會枯萎的,他又想。
沒關係,她不是在乎那些師傅師哥們嗎?有他們在,她會聽話的。
可她不會再高興的笑了,也不會……再維護他了。
隻要把人留下身邊,總能感動她的。
強留下來,隻會像秦順安一樣,被她怨恨,一眼都不想再看。
兩種想法在心中拉扯,前車之鑒尤在眼前,秦枕寒到底緩緩壓下了心中所有的妄念。
隻是他也不知,還能再壓製多久。
第二日,又是一天平安無事,夜宿時,又是一封信。
第三日,亦是。
然而,隨著離玉京漸遠,周圍的聲音和景象也漸漸變化,到底不一樣了。
當地人和外地人的區別是很明顯的,和曦光等人同行的人在吃飯的時候,就險些被人扌莫走了錢袋子,幸好及時被鏢局的人發現。
這個遭遇,讓接連三天安穩的眾人頓時都警醒起來。
曦光也不例外。
而這時,她的行囊中已經放下了四封信了。
昭華宮中。
殿中的梨花香仍舊染著,但佳人已經不在,滿殿空空,秦枕寒隻感覺自己在這裡坐了許久,可這麼久了,曦光都沒有給他回信。
她是真的下定決心不再理會他了。
秦枕寒如是想,眸中墨色濃的幾乎要化開。
把她抓回來吧。
「常善。」他喚道,驟然站起身。
「奴才在,」常善立即應聲。
但秦枕寒卻久久沒有說話。
「曦光走了幾天了,」半晌,他低聲問。
「第四天了。」常善深深俯首,不敢直視殿中長身玉立,卻神色晦暗的天子。
「才四天啊。」秦枕寒輕嘆。
可他為什麼覺得,已經很久很久了。
「下麵的人傳信,娘娘這些時日總走神,想來定然是在惦念陛下。」常善小心翼翼的說。
他雖然是個沒根的閹人,卻也懂感情。有曦光娘娘在,陛下才算是真正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可若是不在……思及這幾日越發冷漠的陛下,他不由擔憂。
曦光娘娘不是不喜歡陛下,隻是到底年紀還小,總向往外麵的世界,等玩夠了,就會回來的。
可常善擔心陛下等不下去了。
秦枕寒沒有說話。
惦念他?卻連信也不回。
「下去吧。」半晌,他才說,又一次將心中蠢蠢欲動的念頭按下。
離京第五日,沿途又開始熱鬧起來,姚安渡口承接南北水路,又連同著東西的商道,每年隻是這一城的稅收,就能抵得上尋常一州之地。
這樣的地方,繁華喧鬧,較之玉京少了份雍容,卻又多了新奇。
離京第六天,鏢隊緊趕慢趕,卻因為半路上馬車壞了,導致沒能在天黑之前趕到姚安,便夜宿在了城外的客棧。
城外的客棧自然比不上城中,甚至連整潔都算不上。
矮小的大堂,吱呀呀的樓梯,狹窄的房間一張木床,連著上麵的棉被都帶著汙漬。
曦光從進店時就開始皺眉,等到了屋子看到了這些,更是屏息。
總感覺這屋裡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
雲芝忙開了窗戶,和小蘭兩人聯手開始打掃房間,曦光想要幫忙,卻被小蘭搶也似的拿走了東西,忙說,「少爺您若是無聊了就看看書,這些瑣事交給奴婢就好。」
陛下把她們送到曦光身邊,為的就是照顧曦光,要是讓她動了手,回頭她們不得吃不了兜著走。
曦光又去蘭芝那邊,卻見她也擋住了路。
兩人有誌一同的不讓她動手,曦光隻好無奈的坐了回去,說,「我早晚都要自己動手的。」
她總不能一直讓雲芝和小蘭伺候她,等找到了師傅他們,她就準備讓小蘭她們回去了。
「反正奴婢在時絕對不行的。」小蘭一聲輕哼。
比起雲芝,小蘭明顯對規矩不怎麼生疏,平時說話也少了兩分注意,每次看到周全的雲芝,才會裝一會兒。
還在,曦光也不在意。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沒讓客棧的人出手,小蘭自己去了廚房準備好了飯菜端來。
等用完後,曦光就休息了。
可在半夜,她卻被驚醒了,入目時,便是一道黑影悶哼著倒下,血腥味撲鼻而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