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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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河火流,燈如晝。

夜間的遙河上麵一艘艘船不停往來,上麵張燈結彩,花燈絢麗,漂亮的姑娘們依著船輕聲嬌笑,招手迎客,笑靨如花,月要肢若柳,讓人目光不由流連。

曦光包了艘畫舫,由著它在河麵上慢悠悠的走著,自己則倚在半開的窗扇後麵欣賞著眼前的這一幕。

雲芝守在一旁一眼都不敢多看,她自小就進了宮,這些年學的是禮儀規矩,學的是如何伺候主子,哪裡見過這種景象。隻是,總忍不住偷看一眼,好奇之中,又有些唾棄。

小蘭撇了她一眼,笑意稍淡。

「主子,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我們回去吧。」雲芝忍不住說。

這種話她說了好幾次,曦光看向她,見著她眉毛皺起,顯然是不喜的,麵上的笑一頓。

「雲芝,你是為什麼進宮的?」她輕聲問。

雲芝心中一動,收了麵上的神色輕聲說,「宮裡采買,我是被爹娘送進去的。」

「那你覺得她們又是為什麼在花樓?」曦光看向那些笑著的女子們。

雲芝怔住。

「這樣的地方,但凡能自己做主,誰又願意去呢?」曦光輕嘆了一聲。

「男人為難她們也就算了,你還不懂嗎?」

雲芝抿唇,麵上現了愧色,說,「公子,是我想錯了。」

「人生於世,都有難處,既是無關之人,又何必苛責。」曦光淡淡的說,聲音越發的輕,「有些人,活在這世上就已經很難了。」

她少時也曾對花樓中的女子心生憐憫,又一次遇見賭鬼父親賣了女兒進花樓,央求了師哥救下她,可最後……

再次見那個女子時,她神色憔悴支離,見著她時,第一個反應竟是怨恨。

「你為什麼要多管閒事。」曦光至今仍然記得那女子說的這句話。

後來她才知道,那女子被救下後隻是個開始,花樓不收,他爹把她賣給了一個老頭做妾,等老頭死了,她被老頭的子嗣趕回家,又被他爹關在屋裡,做了私娼。

曦光從那次之後,就再也不會這般為別人的人生做主了。

有時候你看著是地獄,但在別人眼中,說不定是她唯一的出路。她無法普度眾生,唯一能做的也隻是,不抱有偏見罷了。

「公子心善。」有人接道。

曦光下意識看去,才發現旁邊不知何時過來了一艘小船,船頭坐著兩個少年公子,正在對飲。

「總有些人,自己錦衣玉食一聲順遂,卻要嫌別人自甘墮落。」說話的人又道一句,搖了搖頭說,「殊不知,若有選擇,誰人會如此。」

「正是。」另一個人接道,聲音低沉。

曦光不由看去,不為其他,這聲音,竟然和秦枕寒的聲音有些像。

「公子,在下白鶴書院齊成雲,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白忘塵,打擾了。」說著話,那人起身,抬手一禮。

他這樣正式,曦光也不好不說話,便就推開了窗看去,笑道,「拙見而已,在下盛希,見過兩位公子。」

齊成雲便朗笑出聲,很是疏闊恣意。

「公子若是拙見,世間便都是愚人了。」

白忘塵默不作聲的打量著曦光。

夜色中的人容貌秀氣,身量消瘦,很是文弱。

齊成雲倒是很感興趣,說,「公子一席話,堪為知己,不知我與忘塵,可否有幸與你同行。」

在他看來,剛才的那些話,尋常人可說不出來。

這世間人,大多都隻記得自己的苦楚,誰會多管別人的死活。

「隻是偶遇,當不得知機的說法,齊公子客氣了。」曦光委婉推辭。

隻是路過這裡,她無意和別人過多牽扯。

被拒絕齊成雲也不失望,依舊笑著,抬手敬了曦光一杯,說,「知機就是知機,以後有緣再見。」

話罷,他飲下杯中酒,小船和畫舫錯開。

畫舫這般走了好一會兒,就見遠處熱鬧起來,所有的花船都聚集在了一個水中高台周圍。

見狀,在河麵上的船隻們都劃了過去。

台上掛著紅綢,鋪著地毯,有人很是說了一會兒話,詳細的介紹了這鬥采的過程,見著船都來的差不多了,才退下。

第一個上台的是一個容貌柔美,彈了一手好琵琶的姑娘。

周圍喧嘩聲起,顯然對方名氣不小,幾乎立即就有人上去壓銀。

等這個姑娘下去,又是一個嬌艷的姑娘跳了一支舞。

這般來來回回,爭奇鬥艷,熱鬧了許久。

曦光欣賞的看完所有,見著上麵開始比拚名次,便悄然的走了。

她此來,隻為觀風賞月。

等回了客棧,夜色已經深了,曦光早就困了,而送信的人已經候在了門口。

曦光強撐起精神接過信看完,提筆回信,又送了出去,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她們轉而上了船。

雲芝和小蘭兩個丫鬟一番整治,曦光閒來去前麵看了看這碼頭,忽然聽得一聲驚喜的聲音。

「盛兄?」

曦光回看,見著兩人過來,一個麵容俊朗卻平靜,一個眉眼飛揚尤其俊秀。

她還是沒認出來是誰。

不過她沒好意思隻說,隻是平靜的看著。

齊成雲沒看出來她眼中的疑惑,白忘塵卻看出來了,眉不由輕動。

是太過傲慢,還是別的原因。

「昨夜我才說有緣再見,沒想到今天就看見了,盛兄,看來你我的緣分不淺啊。」齊成雲很是高興。

曦光這才恍然,明白這人是誰。

昨夜河上燈火黯淡,她根本沒看清楚兩人的容貌。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原來是齊公子和白公子,倒是巧了。」

「我們準備回書院,盛兄這是從北邊來嗎?」

「很明顯嗎?」曦光疑惑,好奇他怎麼就這麼肯定她是從北邊來的。

「你說話的語氣不像這邊的。」齊成雲解釋。

三人閒閒說了幾句話,小蘭就已經笑著過來,掃過齊白兩人,屈膝行了個禮,說,「公子,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您昨夜沒好好休息,快去睡會兒吧。」她又添了一句。

曦光便就點了點頭,道了聲告辭,走了。

「沒想到盛兄還是個風流之人。」齊成雲不由輕笑。

這丫鬟生的好看,說話也十分親近,看起來可不是尋常婢女。

白忘塵沒有說話,剛才那丫鬟的神色,可不像有什麼的樣子,更多的是關切小心。

一切準備妥當,大船出動,往下遊而去。

曦光一開始還能打起精神,不多時就開始犯暈,隻得睡下。

昭華宮中,秦枕寒垂眼看著信,先是笑,笑意卻又很快淡下。

這一出宮,於曦光而言,可真是自在。

她真的會回來嗎?

寂靜的宮殿中,素來運籌帷幄的天子,竟有些不確定起來。

半晌,他閉上眼,強自忍耐著心中的惡念。

關起來吧,將她圈禁在榻上,讓玉鈴鐺夜夜作響,再也沒有力氣逃走。

這願想太過美妙,下頜繃緊,秦枕寒興奮的呼吸都變得沉重,手掌輕輕握緊,似乎便將那個人攥在了手裡。

可他知道攥不住的。

嬌嫩的蝴蝶需要小心嗬護,經不得風吹雨打,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夭折。

曦光難受的緊,即便是躺在榻上也總感覺在不斷起伏,越發的頭暈腦脹。

雲芝伺候的越發小心,小蘭更是親自準備了吃食,卻都不能讓她舒心些許。

一片昏沉中,曦光恍惚間想起了去歲去彌山獵場。

她當時也是這樣無精打采的躺在馬車裡,秦枕寒則坐在一旁拿著話本子讀給她聽。

他說他不忙看折子,曦光便就信了。

現在再想,哪裡是不忙呢。

不過是有人願意盡心待她罷了。

閉上眼,憶起那低沉悅耳的聲音,不急不緩,從容有度。

呼吸漸漸平緩,曦光睡著了。

這時,雲芝和小蘭二人才算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為她蓋好被子,便候在一旁。

「姑娘一口都沒動。」雲芝看了也不由發愁。

小蘭上前端起,說,「等姑娘醒了我再做些別的。」

曦光腸胃弱,她做的都是清淡的素菜,但她這樣提不起胃口,或許看見味重的菜會好些。她心中盤算著都有哪些菜即附和條件,又不會傷身。

這樣身嬌體弱,琉璃似的人,就該好好養在家中,小蘭無聲搖了搖頭。

實在是不適合出門啊。

外麵有人敲門,雲芝過去打開,見著來人一怔,輕聲問,「二位是?」

齊成雲笑著說,「我和白兄準備出去看看,想邀盛兄一起,盛兄呢?」

聽了聲音,雲芝立即想起來人是誰,微微俯首,溫聲道,「我家公子身體不適,已經歇下了。」

「原來如此,是我攪擾了,盛兄好好歇息。」齊成雲微訝,但一想也不奇怪,立即有些歉意的說,便就和白忘塵走了。

見著兩人離去,雲芝伸手關上了房門。

「這個丫鬟,」齊成雲若有所思。

禮儀規程,麵上的笑也分外妥帖,可不是一般人家能養出來的,就連他舅舅家的婢女都稍遜色了些。

「忘塵,你說著盛兄會是什麼來歷?」齊成雲忍不住好奇的問。

白忘塵說,「應該是從京中出來的人。」

「的確,」齊成雲點了點頭。

他舅舅可是江州知州,能比府裡的下人更強的,也隻是京中那些百年勛貴了吧。

「也不知道是誰家。」他隨口說道,沒再多想。

晚上,京中的信如約而來。

曦光拆開,整日昏沉中也沒注意自己都寫了什麼,就回了信去。

更不知,第二日秦枕寒看到信時,是何心情。

『……昏沉中,想起去歲獵場一行,忽覺遺憾,不能再聽你為我讀書……』

他呼吸放緩,心中震顫,忍不住就笑了。

養不熟的小蝴蝶終於記得了他的好,小心翼翼的用觸須碰了碰他的掌心,便讓他之前的種種不甘與晦暗都揮之一空,隻覺甘之如飴。

「看來是難受的緊了。」他說。

不然,依著曦光之前那副除了京就不想再和他有關聯的樣子,還有前幾封信也都隻說些尋常事情,好似隻當朋友來往般,她是斷斷寫不出這封信的。

秦枕寒看了這封信許久許久,最後慢慢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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