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1 / 2)
隋州候府的毀滅,讓京中眾人心中一震。
這已經是第三個公候府邸了。
隱約的焦躁和不安彌漫,連住在深宮之中的曦光都隱約有了些許感覺。
她不知道外麵的事,但她知道秦枕寒變得越發的忙碌,偶爾看到折子,都能看見上麵匯報的是各地駐軍的異動。
天下十三州,每一州都有駐軍。
同時,又有藩王。
「秦枕寒,不會有事吧?」曦光不免有些擔憂,總覺得有些不妙。
她一直以為解了秦枕寒的毒,讓他活了下來,他就能長命百歲,平安一生,但好像不是這樣。
「放心,相信朕。」秦枕寒攬著她在懷中,輕輕笑起,說,「朕布置了這些年,等的就是現在。」
他的話語篤定,一如既往的自信沉穩,曦光頓時便放下了心。
時間悄然進了六月下旬——
原州快馬急報的消息進京,汾王府同時以陛下為美色所惑,倒行逆施,陷害忠良等理由起兵謀反。
滿京嘩然,汾王府的王嗣立即被鎖拿下獄。
接下來是西南的周王府以與汾王相差無幾的理由起兵。
然後是順州的裕王府起兵。
最後,則是坐鎮西北的鎮北候謀反。
一連半個月,一個消息比一個消息讓人心驚。
三家的王嗣以及鎮北候的家眷至此全都被鎖拿下獄。
玉仙殿上群臣不安,奏疏如雨般遞往秦枕寒的書案。
天子高居玉階之上,神情晦暗,讓人看不清楚。
第三日,有大臣上奏,請天子下罪己詔,陳述自己的過錯。
「朕有何錯?」秦枕寒笑了。
「陛下,皇後盛曦光分明是太子姬妾,您不顧倫常強搶於她,又捏造身份立為皇後,豈能瞞得過天下人?」
「胡言亂語,拖下去。」秦枕寒一聲令下,禦林軍立即上前捂住這位禦史的嘴就拖了下去。
其他眾臣見此,噤若寒蟬者有之,還有的也想上前,無一不被秦枕寒命人拖了下去。
「陛下,您倒行逆施,不聽臣子勸諫,一意孤行,大晉百年江山,怕就要毀在您的手中,陛下——」
最後一個人被拖走,可他的聲音卻在殿中久久回盪,餘音不散。
除了那幾個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老臣外,太極殿中餘下的眾臣都是皇帝的心腹,亦或者是平時不起眼的人。
秦枕寒一一掃過,忽然一笑,「這下順眼多了。」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那幾個背後謀算了這件事的老臣心中頓時一跳,忽覺不妙。
皇帝未免,也太冷靜了些。
七月五日下午,捷報傳回,裕王大敗,闔府被擒。
保皇黨長出了一口氣,一眾被關進牢裡的大臣和另一些人卻預感到了不妙。
事情,似乎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順利。
「不該這麼急的。」有人感嘆。
「這有什麼辦法,皇帝咄咄逼人,我們若是不動手,怕是府邸現在都要被人給抄了。」
各地謀反的消息到底分了皇帝的心思,才沒有讓他對他們繼續下手。
「本來還準備等他毒發的。」另一個人道。
皇帝走到這一步,他們怎麼會不忌憚,之前這些年老老實實的,暗中籌謀沒有妄動,一是避其鋒芒,二來也是為了等他去世沒了阻礙才好動手。
可誰知,皇帝先下手了。
這般情勢緊迫,現在的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再等皇帝去世了。
「毒發?難。」有人冷笑,說了前段時間對曦光下手的事情,「這樣的混毒都被人發現了,你們說皇帝身上的毒會不會解了。」
「不是說沒有解藥?」
「難說。」
「既然如此……」
「那就隻能拚死一搏了。」
眾人定計,終於下定了決心。
七月六日。
昨天傳回來的捷報讓一直有些擔憂的曦光心下一鬆,雖然她相信秦枕寒,可總是免不了會擔心。
今天心情好,便準備出去轉轉。
七夕將近,宮中的小宮女們都在高高興興的忙活著針線活,全然沒有前幾天的惶急。
玉仙宮身為主殿,曦光一般住在後麵的寢殿,而秦枕寒都是在前殿上早朝,處理朝務,接見臣子。
曦光走著準備去前麵轉轉,誰知半路上忽然撲出了一個宮女跪在前麵的地上。
小蘭等人立即攔住,就見那宮女哀哀哭泣說,「奴婢,奴婢有了陛下的子嗣,求求娘娘發發慈悲,讓陛下放過奴婢還有腹中的孩兒。」
「娘娘,陛下不想讓您知道,想要殺了我,娘娘慈悲,娘娘慈悲啊。」
曦光眨了眨眼,總算反應過來了這句話的意思,腦袋頓時一暈。
這個宮女,這個宮女在說什麼?
「娘娘?!」雲芝一驚,忙扶住微微搖晃的曦光。
「這個宮女都是在胡說八道,陛下對您的心思您還不知道嗎……」
雲芝還要再勸,小蘭已經命人拿下了那個宮人,過來匆匆一句,「娘娘,小心您腹中的皇嗣,那些人定然是想讓您受驚,是要對皇嗣不利!」
果然,一說孩子,曦光立即回神了。
「痛,痛,快,快找我師父來。」她下意識捂住肚子,握緊雲芝的手,聲音都顫了起來。
小蘭忙抱起她,飛身回殿,候在一旁的宮人已經去找了唐賢。
等他拎著藥箱匆匆趕到的時候,曦光已經蜷縮在了床上。
「師父,我好痛。」曦光眼中都有了淚,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不會有事吧。
唐賢把脈過後,一針先讓曦光睡著。
她現在越擔心就越緊張,越緊張整個人就越緊繃,就越對腹中的孩兒不利。這種情況下,還是睡著了才最好。
曦光睡著了,可手卻依然放在腹上,微微蹙著眉,顯然很不舒服。
展開針囊,唐賢雖然老邁,但手一如既往的穩,隨著一針一針的紮下,因為疼痛一直隱隱蹙著的眉也慢慢鬆開。
秦枕寒匆匆趕到時恰好看見曦光陷入了沉睡,他站在一旁看著唐賢行針,麵沉如水。
「到底怎麼回事?」直到穩住了曦光的情況,唐賢拿著帕子擦了把汗,才有心情來問秦枕寒。
秦枕寒先引了唐賢去外麵,才聽小蘭說了始末。
唐賢立即皺眉看向秦枕寒。
「看來唐老您認識那味毒,讓背後的人起了疑心,才會如此做。」秦枕寒麵似寒冰,他一直千防萬防,防著有人曦光不利,但卻沒有防住一個胡說八道的宮人。
既然能認出青霞珠的混毒,說不定真能解了秦枕寒身中之毒。
「應該是。」唐賢深吸一口氣,說,「曦光本就要好好養著,受不得絲毫驚動,今天還好穩住了,可之後決不能再來一次了。」
「他們不會再也這個機會。」秦枕寒背在身後的手攥緊。
皇後受驚昏迷不醒,玉仙宮上下繼上次趙嬛音之後的事再次戒備森嚴起來。
秦枕寒坐在床前枯坐許久,等著床上的人睜開雙眼。
日頭漸高,中午了。
曦光隻覺得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久到她身子都有些僵了,她睜開眼,便看見了秦枕寒,下意識一笑。
「曦光,你醒了。」秦枕寒攬了人進懷中,聲音都有些顫。
「嗯。」曦光懶懶應了一聲,便聽他急急的說,「你別聽那個宮女胡說,朕從未碰過別人。」
曦光眨了眨眼,昏迷前的一切終於被她想起。
她心中一緊,但卻笑了笑,說,「放心,我知道的,我隻是當時沒反應過來。」
腹痛被送回寢殿的時候,曦光就回過神了。
一個女人而已,秦枕寒一個皇帝還不至於要瞞她,退一步說,他若真的不想讓她知道,她也沒機會出現在她麵前。當然,最重要的是,她相信秦枕寒。
秦枕寒深吸一口氣,將人緊緊攬住。
兩人安靜依偎了許久,曦光想要起身,卻被攔住。
「娘娘,唐老說了,您這幾天好好躺著就好,還是不要起身了。」小蘭利索的說,端了膳食放在床邊,本來是準備自己餵的,卻見陛下已經端起了碗。
拿手碰了碰,不燙不涼,秦枕寒持了玉勺去餵曦光。
曦光有些不習慣,說,「我自己吃吧。」
她還沒被人餵過呢。
「不是說了,要躺著,你怎麼自己吃?」秦枕寒又把玉勺往前遞了遞。
曦光遲疑了一下,這才啟唇,將藥膳吃了。
「那藥浴怎麼辦?」她還記得。
「唐老說了,藥浴暫緩幾天,他給您行針。」
「啊?」曦光一驚,頓時有些不情願。
「怎麼了?不喜歡行針?」秦枕寒拿了帕子輕輕擦拭她的唇角,溫聲問她。
「沒,還好,就是看見針了忍不住害怕。」曦光糾結了一下,小小聲的說。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小沒紮針吃藥,可後來藥一閉眼睛就能喝下去,但要讓她閉上眼睛等著紮針,卻是越等越害怕的。
秦枕寒沒忍住笑了。
「那就不看,趁你睡著了再行。」他說。
曦光覺得很有道理,也不用等她睡著,直接讓她睡著就行。
秦枕寒親手餵她用完了膳,接過雲芝手中的帕子為她擦拭乾淨。
「要不要聽說書?」他問。
「你有事要忙嗎?」曦光拉住他的手問,感覺秦枕寒似乎準備走。
「對,還有些事要解決,你先聽會兒說書,好不好?前兩天趙嬛音送來了些新話本子,南府已經練的差不多了。」
「沒事,」看他話都變多了,絮絮叨叨的,曦光笑了,拉了他下來親了親,說,「去忙吧,快點回來就好。」
秦枕寒俯首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口勿,溫柔看著她輕輕拂過鬢角為她整好了亂發,這才起身走了。
外麵說書先生在講話本子,的確是新的,但曦光卻沒仔細聽,而是心不在焉的。
她沒想到自己之前聽那個宮女胡說,竟然會那樣激動——
不知不覺間,有些事情,似乎早已經不同了。
曦光笑了笑。
天色漸晚,秦枕寒一直沒有回來,曦光倒是躺困了,又睡了一覺。
前殿,秦枕寒看著殿外,夕陽西沉,在玉仙湖上撒下一片粼粼的波光。
「陛下,臣已經準備妥當。」
「老奴都安排好了。」
殿下,周士英和常善兩人先後回稟。
「玉仙宮如何?」秦枕寒隻擔心這個。
「老奴安排了候保親自守護,保證沒有一絲風吹草動能驚動娘娘。」常善立即說。
「那就好。」秦枕寒還是有些不放心,但與其日日防備,不如一勞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