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愛(1 / 2)
夏沉煙執棋的手指微頓。
陽光從窗外傾瀉而入,她的指尖像白玉一樣無暇。
陸清玄垂著眼睫,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
「她現在在哪兒?」夏沉煙問。
宮女遞上帖子,說:「夏家大夫人就在行宮宮門口等候。」
「去跟她說,本宮今日不想見客。」夏沉煙把棋子落在棋盤上。
她沒有接那張帖子。
宮女收回帖子,應道:「是。」
宮女去外頭傳話。
陸清玄落下一子,漫不經心地詢問:「你跟她有嫌隙?」
夏沉煙「嗯」了一聲。
明顯不想多談。
陸清玄也沒有再多問,兩人繼續下棋。
仍是一盤和棋。
太陽已經西下,他手邊的茶也喝完了。
宮女過來,給他續上一盞。
陸清玄本想起身離開。
他今日過來,本來就打算喝完兩盞茶,下完一盤棋。
夏沉煙坐在他對麵,視線低垂,在復盤桌上的棋局。
陸清玄看了她一會兒,扶了一下茶杯,等宮女續完。
他端起茶杯,慢慢地啜了一口茶,問她:「要再來一局嗎?」
夏沉煙抬頭,「陛下今日政務不忙?」
「今日的奏章都批完了。」陸清玄和緩地說,「倒是你,不喜歡吃朕帶來的茶點嗎?」
夏沉煙:「……」
當著陸清玄的麵,她不好意思將茶點分給宮女們。
但她也確實不太想吃。
她說:「妾身今日沒有什麼胃口。」
陸清玄點頭,沒有要求她去吃那些茶點。
盡管那是他親自提來的。
他們又下了兩局棋,兩局都是罕見的和棋。
陸清玄說:「你下棋從來不讓朕。」
夏沉煙語氣平靜:「妾身以為陛下不喜歡被人讓子。」
陸清玄笑了一下,「確實不喜歡。」
他們又下了一局,晚霞染紅了天空,宮女們點亮宮燈。
燭光熒熒,照亮兩人的側臉。
「陛下今日打算待多久?」夏沉煙問。
「你不歡迎朕?」
夏沉煙:「不敢。」
說是「不敢」,聽起來卻像是「很敢」的意思。
陸清玄的修長手指撚著一枚棋子,慢慢摩挲了一下。
周圍侍立的宮女們,一時都變得緊張。
站在一旁的大總管,卻並不擔憂。
他早就看透,知道陛下對嫻妃娘娘極為包容。
「再坐一坐便走。」
果然,半晌後,陸清玄這樣說。
他語氣清平,讓人聽不出喜怒。
宮女們略微放鬆下來,一時間紛紛去傳膳。
過了一會兒,另一個宮人過來,恭聲道:「娘娘,該換藥了。」
夏沉煙看了陸清玄一會兒,垂下眼睫。
宮女撩起裙角,為她的腳踝換藥。
陸清玄和大總管都看見她腳踝腫了。
大總管連忙垂下視線,不敢多看。
他心裡想:所以,剛才嫻妃娘娘是因為知道要換藥了,才問陛下什麼時候走的嗎?
宮人給夏沉煙換藥。
陸清玄望著她的腳踝,片刻後移開視線。
「這是昨日在摘月台受的傷?」陸清玄問。
「是。」
「為何不告訴朕?」
「都是小傷,怕陛下費心。」
氣氛陷入片刻的凝滯,當最後一抹天光收攏時,宮人也為夏沉煙換好了藥。
陸清玄站起身。
搖曳燭光斜籠在他身上,他身形頎長,氣度矜貴。
他說:「好好休息。」
夏沉煙:「是。」
她說完,站起身,打算向陸清玄行禮——他看起來馬上就要走了。
「在你腳傷痊愈之前,不必向朕行禮。」
夏沉煙立刻坐了回去。
她說:「是,多謝陛下恩典。」
陸清玄看了她一會兒,踱步離開。
接下來的幾日,陸清玄沒有再來長秋宮。據說,北邊幾個城發生了雪災,他召來了大臣處理此事。
西山行宮地處國都郊外,很多居於國都內城的官員,要耗費更多的時間來此朝會。
這也是先帝早年被認為荒誕奢靡的一個重要原因。
章台宮的禮物仍在送來,但是這回,他們沒有再說什麼「陛下記掛娘娘,用過之後覺得很好,特意賞下來」之類的話。
他們隻是送來茶點和禮物,然後說:「望嫻妃娘娘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