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事(1 / 2)
「陳江野。」
前麵傳來男人的催促聲,「愣著乾嘛,拿行李。」
陳江野……
還沒來得及去疑惑他為什麼要笑,辛月莫名地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這時他倆還對視著,絲毫沒有陌生人四目相對時的拘束,一個肆意,一個坦盪,雙方都毫無顧忌。
又是兩秒後,陳江野先錯開了目光,轉身朝著後備箱走去。
滿足了好奇心,辛月也不再看他,拿著手裡一大把蔥回了屋。
辛隆看著辛月手裡那整整一把蔥,來了火:「你掐這麼多乾嘛?當蔥不要錢啊!」
「剩下的明天吃。」
說著,辛月徑直拿著蔥去洗。
辛隆歪了歪嘴說:「明天都蔫了。」
辛月把蔥丟給他,淡淡道:「我不挑。」
辛隆被她這話給噎了一下,過了會兒才說:「飯就你吃我不吃?」
辛月瞟他一眼:「就一天能有多蔫?」
辛隆又被她給噎住了,他也不知道為啥他家閨女平時不吭不響的,到了拌嘴的時候,他就沒贏過,隻能表情忿忿地使喚她道:「燒火去。」
這年頭好多農村家家戶戶都用上了天然氣,他們這村除了少數用沼氣的,大多數還得自己燒火。
前年村裡本來也說要通天然氣,黃崖村也沒窮到天然氣的錢都出不起,就是一個個摳搜得不行,都摳搜出了名,附近的村子都知道黃崖村的人因為吃不得一點兒虧連水泥路都沒修。
修水泥路要占一些人的果樹,原先規劃路線的時候,有戶人家隻被占了一顆樹都吊在樹上哭爹喊媽,說要砍樹先把他砍了。
沒人伺候得起這群事兒媽,到現在黃崖村也還是土泥路,隻是在泥上鋪了一層沙石,摩托車碾幾下就全是坑,騎那種地盤不穩的電瓶車車跑這條路,人都能顛得飛起來。
辛月點燃曬乾的柴火送進灶火門裡,火很快就燒得劈裡啪啦作響。
她看著裡頭燒起來的火,腦海裡卻浮現出了剛剛天邊的火燒雲,以及那抹擋住了大片雲與天空的身影。
陳江野……
她又在心裡念了遍這個名字。
沒別的意思,她單純覺得挺好聽的。
黃崖村的人文化程度都不高,大多數人的名字都很土,就是縣城學校裡的同學名字也不怎麼好聽,尤其是男生,不是俊傑就是什麼什麼浩。
辛月順便回想了下陳江野剛剛的那個笑,猜他大概是看過那個視頻認出了她。
但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
奇怪。
飯做好,辛隆和辛月端著碗,各自往碗裡夾了幾筷子菜,然後端著出去蹲在院壩裡吃。
農村人大多都有這個習慣,不愛在桌上吃飯,就愛蹲在院壩裡一邊吃飯一邊看看遠處,辛月家壘著很高的院牆,這會兒門也關著,隻能往高處看。
辛月剛一蹲下,正抬起筷子準備往嘴裡送飯,餘光突然瞄到隔壁二樓陽台上有人影在晃動。
隔壁王嬸家的房子是村裡少有的自建小洋房,有兩層樓,陽台從左側樓梯貫通整個二樓。
今天和陳江野一起來的那個男人在一間房門上安著什麼,辛月有點近視,眯起眼睛才看清,似乎是個監控。
辛月正疑惑安監控乾什麼,陳江野就從那件屋子裡走了出來。
他手裡夾著根煙,泛著猩紅火光的煙頭在漸暗的天色裡顯得尤為明亮。
陳江野注意到了辛月在看他這邊,眼神淡淡瞥過來。
半晌,他朝著辛月的方向吐了個眼圈,煙霧形成的圈在半空維持了片刻形狀後散開,微微遮住了那雙深邃又鋒利的眼。
辛月臉上一熱,匆匆移開目光,不像第一次對視那般坦盪,畢竟光明正大的看是一回事,眯著眼睛看又是另一回事。
她把夾起來老半天了的飯送進嘴裡,嚼了兩口後感覺陳江野還在看她,渾身都不太自在,索性進了屋。
辛隆也注意到了王嬸家出現了兩個陌生男人,幾下刨完飯就跑去了王嬸家裡打聽怎麼個情況。
大概是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辛月在屋裡聽到汽車發動離開的聲音。
恰好這時候辛隆推門回來,搖頭晃腦地說著∶「哎呀,這有錢人開的車就是不一樣。」
辛隆回來喝了兩口水,又準備出去晃盪。
眼看他就要走,辛月沒忍住好奇心喊住了他:「爸,王嬸家那兩個人是誰啊?」
「王大娘說是親戚朋友家孩子來住一陣,體驗下鄉土風情啥的。」
「那安監控乾嘛?」辛月又問。
「嗨,人家城裡孩子金貴,怕出事兒唄。」
辛月斂眸,心裡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兒。
體驗鄉土風情不該去農家樂嗎?跑他們這窮鄉僻壤來乾嘛?
不過辛月也沒多想,別人既然不願意說,自然也不想有人去探究。
*
第二天,向來天沒亮就起床了的辛月難得睡了個懶覺。
她做了個夢,夢裡漫天的火燒雲,美得讓人淪陷,不想醒來。
夢裡,還有一個人。
那個叫陳江野的男生依舊像昨天那樣逆光站在雲層下,仿佛極具張力的原畫裡才會出現的人。
對於才見他第一天就夢到了他這件事,辛月並不覺得有什麼,昨天的火燒雲過於濃烈,而陳江野的皮相過於好看,那一幕的視覺沖擊太大,以至於讓她晚上做夢都夢見也不足為奇。
起床煮了碗麵吃後,辛月把一張折疊桌子跟椅子搬到屋簷下,然後又回屋裡拿了幾本書和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