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1 / 2）
夜色濃深。
濱城最高檔別墅區，梧桐街2號別墅裡亮起了燈。
一身黑色西裝的齊暮楚率先開門，或許是這一晚的宴會讓人有些疲憊，他直接踢掉鞋子跨進了屋，又不耐煩地撕扯掉脖子上的領帶。
他身後，穿著與他同樣款式、但是是白色西裝的紀離晚了兩步進來。
大門落鎖時發出一串清脆的電子提示音，聲音不大，之後便傳來紀離規矩地脫掉鞋子，尋找拖鞋的聲音。
齊暮楚回頭看了看被自己隨便丟在玄關的高級定製手工皮鞋，又看了看正將脫下的鞋子規規矩矩放進鞋櫃的紀離。
他下意識地抓了抓自己的刺兒頭，問：「這麼晚了，你今晚住這兒？」
紀離搖了搖頭。
紀離五官分明，麵頰弧線流暢優美，薄唇高鼻，被那套白西裝襯得溫文如玉。
此時他正低斂著眼睫，漂亮的桃花眼旁，一顆淚痣小巧又精致。精雕細琢鑲嵌上去一般醒目惹眼。
分明是如此高級又張揚的長相，可他的舉止卻十分謙卑有禮。
齊暮楚覺得，這人就是太老實，太守禮。
果然，紀離說：「不了，明天還有課，我今晚就回宿舍了。」
「那行吧。」齊暮楚聳了聳肩。
他從不管紀離的事。
況且他們訂婚半年多，紀離每次都這樣。
齊家有活動需要他出席他才臨時回來，其餘時間都隻住在學校，絕不多留一秒鍾。
搞得好像這麼大別墅都分不出一間房來給他睡似的……
自己又不會碰他。
齊暮楚說：「我讓司機送你。」
紀離語氣更為禮貌地熟練回絕：「不用了，我打車回去就好。」
齊暮楚不跟他囉嗦，紀離就是長得再俊也是個男的，同性。沒什麼非得送的。
而且紀離也從不需要他的保護和關心。
他表示：「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紀離點了點頭：「嗯，我上樓拿東西了。」
「好。」
對話完畢。
齊暮楚簡單洗了個手，打開冰箱從裡麵扌莫出礦泉水喝。
冰冰涼的飲用水稍微降低了一點夏天的燥意，齊暮楚忽然記不清自己上回跟紀離說這麼多話是什麼時候。
這一晚上他們說的話都沒有剛才多。
而今晚好像也是他們這個月第一次見麵……大概吧。
寂靜、隻有兩個人的別墅裡，餘下的是紀離上樓梯時，木製台階發出的細微聲響。
這一絲絲的聲音還是因為周圍的一切都太靜了，要不然……齊暮楚眯了眯眼睛，笑得玩味：紀離這個人，似乎總喜歡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但他怎麼可能會低。
不管是學習成績還是外表長相，紀離都風靡整個校區。就連齊暮楚這種對上學不上心的人都知道這一點。
此刻從齊暮楚的角度看過去，紀離的腿很直，月要身細長，標準的一字肩。
剪裁得體的西裝搭配正上樓梯的姿勢，完美地突顯了他身材上所有的優點，臀部很翹，腳踝骨很凸出，脊背瘦削但筆直。
……不過這跟自己也沒啥關係就是了。
在親人和一些朋友眼中他跟紀離是訂了婚的關係，紀離已經是與他再親密不過的人。
但齊暮楚和紀離心裡都清楚，結婚是不可能結婚的，他們也就是給雙方家長演個戲。
這半年來齊暮楚見紀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紀離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的時候，齊暮楚也接到了自家奶奶的電話：「嗯奶奶，我們到家了……他？哦，紀離他上樓洗澡去了。……嗯嗯嗯我知道，我會對紀離好，一定對他好。好的好的奶奶，您放心，您早點休息，晚安麼麼噠。」
完成任務一般的做出保證後，齊暮楚才掛掉電話。
好像自打有了紀離，全齊家上下就多了一份工作——時不時的就會叮囑他要好好照顧紀離。
紀離紀離。
齊暮楚似笑非笑。
搞得像是他會總欺負紀離似的。
一條微信出現在消失提示框裡，是齊暮楚的死黨。
[辣雞香菇：888，哥兒幾個都在，來？]
下意識往空盪盪的樓梯處看了一眼，齊暮楚：[來。]
回復完畢，齊暮楚放下水瓶上樓換衣服。
他上樓的時候，紀離正好換好了便服下樓。
半袖白t，款式普通但修型的八分牛仔褲，雪白的、半及腳踝的棉質襪子。
紀離梳著很普通的短碎發，劉海有點長。但睫毛又細又密，眉眼含蓄卻清亮，絲毫不會被遮住光芒。
兩個人在樓梯上相遇，近距離湊在一塊兒，還能聞到紀離身上淡淡的香氣。
這麼短的時間紀離不可能沖過澡。
估計隻是換身衣服便急匆匆地下樓，要回到宿舍再一起洗。
不洗澡身上還這麼香……估計是不常出汗。
……是這家夥太瘦了。
下巴都尖尖的，巴掌大的臉。
……
也怪不得他奶奶、他爸都總覺得他會欺負紀離。
齊暮楚想。
之後，齊暮楚注意到他除了背了個常規書包外，手裡還拎著個籠子，裡麵裝的是……
「兔子？」
「嗯，兔子。」紀離回答。
齊暮楚隔著籠子看過去，雪白的兔子正四平八穩地蹲在裡麵，舞動著三瓣嘴瘋狂啃草，樣子還挺乖巧。
就是體格比齊暮楚尋常見過的寵物兔要整整胖了兩大圈，仔細看，那兔子也不是乖巧老實，實則是根本不□□他。
陌生人類的出現並不能影響它進食。
這隻兔子膽兒肥。
齊暮楚：「……你哪兒整的兔子？」
紀離：「馬路上撿的。」
齊暮楚：「……」
齊暮楚愣了一下。
發現紀離是要提著兔子出門時，他才不禁發問：「你要養它？養在哪兒？……」
學校宿舍不讓養寵物的吧？
紀離已經走至玄關，一邊換運動鞋一邊說：「先把它放我朋友那裡借住一下。」
「……」齊暮楚怔怔：「哦。」
換好鞋子的紀離重新提起籠子：「我換下的衣服，有空回來我自己處理。一些東西我都放在二樓左手邊第一間房……」
「放心，我不會碰。」想到紀離每次回來都會說這些，齊暮楚有些不耐煩。
他打斷他：「你的房間我不會進。」
「……嗯。」
紀離話音猛地一滯，他隨後點點頭，低聲道：「我得走了。」
齊暮楚：「行，你走吧。……放心吧，拜拜。」
齊暮楚沖他揮了揮手。
紀離禮貌謙恭地沖他笑了下，接著轉身就走。
888酒吧。
齊暮楚坐在兩名男性發小的中間，對麵還坐著一男生倆女生。
這個點兒正是酒吧熱鬧的時候，但六個人來的是清吧，環境氛圍還算不錯，不吵，隻有駐唱歌手沙啞迷醉的嗓音縈繞。
「今天這局組的，是有什麼說法？」在齊家無聊的晚宴上浪費了半宿，齊暮楚這會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懶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