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錯在(1 / 2)
「怎麼了?」謝妄愣了愣,「為什麼這麼看我。」
「」江時雨閉了閉眼,略過剛剛心中的不對勁,安撫道:「不必慌張,我隻是去皇宮一趟,沒有什麼大事,你回家等我,若戍夜司再來人,叫初六擋著,不準他們進去。」
他交代道。想著還有什麼遺落,卻被謝妄打斷。少年仿佛很不理解一般,圈著他手腕的力道加重,捏出了紅痕:「為什麼?」
「若我如今跟你走了,便是潛逃。別說官職了,說不定還會被通緝。」
謝妄卻毫不在意:「那又如何,我說了我會養你的。」
看著少年清澈明亮、什麼都不懂的不曉世事的眼眸,江時雨終於露出些許疲憊:「不要鬧了。」
「可是你被抓走,說不定再也見不到我了。」謝妄嗓音低落,就像是盼望著,哀求著他跟他逃走。眼中露出讓江時雨不忍心的神色來。
江時雨隻覺得好笑,即使這事兒真的是自己做的,他也不會被關起來。隻有謝妄這種尚未入朝堂之人才會如此認為。
江時雨卻不知該如何跟謝妄解釋朝堂上的勾勾纏纏,這太耗費時間。而已快要入皇宮,他本該在想如何應對入宮後的那場硬仗,此時卻被謝妄蠻纏著。
他嘆了口氣,乾巴巴道:「不會的。」
江時雨抬手扌莫了扌莫謝妄的臉頰:「聽話,回去等我。」
「你在敷衍我。」謝妄眼神冷了下來,麵無表情,黑壓壓的眼睛裡仿佛印著某種拗執,視線讓人發毛,「不,我不會讓你進去的。」
江時雨不知道為什麼謝妄要趕在這個時候跟他吵架。他此時要思忖的事已經夠多了,實在沒有精力再去照顧謝妄的那些小情緒。
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初一在外麵敲了敲車框,沒有開門:「郎君,到了。」
江時雨要起身,謝妄卻硬拉住了他的手腕。他伸手去掰謝妄的手,兩人較著勁,江時雨這次卻絲毫沒有留情。
少年的手指被他一根根掰開,江時雨:「適可而止,謝妄。」
他從未叫過謝妄的大名。這句話就好像打破了無形的帷幕,關上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念想。
江時雨從他身旁走過,掀開車簾。
「我在憐奴心中隻是個可有可無的玩意嗎。」
江時雨回頭,
謝妄還維持著那個姿勢,臉龐隱在黑暗中,語調平直,使人毛骨悚然,「所有人都比我重要,憐奴可以為了任何事就把我丟掉。」
這一瞬,江時雨幾乎想笑。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景,自小到大,又有誰敢跟江家玉郎吵架呢。
他本該生氣,卻有另一股更為浩大無聲的情緒將他席卷而起,叫他空落落的踩在天上,潮濕悶熱的烏雲將他包裹。他不知這是什麼,卻品出叫他喘不上氣般的酸澀。
自己雖還沒理清自己對謝妄的想法,但連擅闖皇家獵場行刺這樣稱得上謀逆的罪過他都幫謝妄遮掩了,難道在對方眼中,自己對著屋外的小狗小貓也是這般嗎?
包括秀洲那些事,替阿妄善後所花費的人力物力他從未在對方麵前提過。他不想多說,但謝妄看不見自己的讓步,看不見他如今麻煩事纏身的處境,就如小孩子一般,一點不順意就嚷著喊著叫人來疼,不然就要由著性子胡來。
江時雨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將門簾拉了下來。
而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皇宮。
路上,初一在他身邊輕聲:「太師說,這封信是假造的,您咬死這一點,他自有辦法。」
江時雨腳步一頓,神色不明地看他:「剛剛怎麼不說?」
初一:「郎君恕罪。」
從他的沉默中,江時雨忽然明白——因為剛剛謝妄在。
初一在懷疑謝妄。
他本該斥初一胡思亂想,但不知為何,江時雨沉默半晌,最終一言不發。
待到了春事堂。
他行完禮,皇帝親切叫他:「憐春,過來。」仿佛對他沒有絲毫疑慮,看不出心中所想。
江時雨上前,皇帝慈眉善目:「今日叫你來所為何事,憐春應已知曉了吧。」
「是這樣的,近日在搜查吏部尚書一案中所牽連的官員時,在季家搜出了一封信件,非說是你寫給你妹婿的。」他抬手就將信遞給了江時雨,「你看看,可是你的字跡?」
江時雨接過,展開紙張,淅索之聲在落針可聞的大殿中像是堂下諸位官員緊張的呼吸聲。
他垂目,細細的、認真的、一個一個字地看過去。
皇帝打量著他的神色,見他麵若幽潭不起波濤,心中嘖嘖兩聲,不愧是安京江郎:「如何?」
江時雨抬眼:「是臣的字跡。」
「什麼?」皇帝驚訝,底下跪坐的官員也不同程度的露出令人側目的神情。顯然是沒有想到他會承認——即便這字跡任誰來都覺得是他,但他們總覺得江時雨不會這麼輕易承認。
一位江氏派係的官員道:「即使字跡一樣也不能確認就是江大人寫的。這世上能模仿他人字跡的人可不算少見。」
另一位官員反駁:「可這上麵還有江大人的私印吧,難道還能有人仿造江大人的私印不成?」
「說不定是遭人偷竊了!前段時間江大人不是下了秀洲嗎,說不定就是那時候遭了賊。」
皇帝「哦?」了聲:「憐春,可有此事?」
江時雨的視線依舊定在紙張上:「臣府中未曾遭過賊。」
底下江氏派係的官員一時間差點沒有控製好神情,極盡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皇帝眸中帶笑:「那可有什麼人能私自盜用你的私印?」
他曾在謝妄麵前用過私印,依他的本事,想要盜用手到擒來。
江時雨閉了閉眼:「沒有。」
最終,江時雨因不能洗去身上嫌疑,得了個留職待辦。被迫告了假,需等最終結果出來。
剛出了皇宮,就看到江家家主身邊的家仆正站在門口,見到他立馬大步迎了過來,表情也不算太好看:「七郎君,家主叫您過去見他。」
說著,引他向街角的一亮馬車。
江時雨卻沒有理他,隻道:「我如今在家自省,無詔不得出門,就不去江府了,你幫我給阿翁托句話,讓他不必擔憂我,說我已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