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產子（1 / 2）
已是九月初，沈靜昀懷孕有些日子了。瞧著她肚子越發變得越來越大，袁慎也日益緊張起來。
現在想想，當時發現沈靜昀懷孕一事，他們二人就夠粗心大意的了。
彼時沈靜昀還隻是貪睡。一天十二個時辰，她能睡六個時辰。有時白天袁慎都下朝了，沈靜昀還在榻上酣睡。
起初他們二人都以為是因為換季，再加上前陣子軍營日子事務繁雜，沈靜昀忙碌疲憊才會貪睡。可直到某一天早上，還在睡夢中的沈靜昀突然就被一陣惡心眩暈感擾醒，起床去外麵要吐的時候，差點一腳把袁慎踩死之時，這兩個人才發覺事情不對勁。果然，醫師診脈，就發現沈靜昀已經有了三個月身孕。
為著這兩個人粗心大意，操碎了心的文帝還把袁慎叫到崇德宮裡好一頓罵。
現在回想起來，袁慎依然覺得後怕。萬一當時耽誤了，那後果
袁慎不敢想象。
因此在沈靜昀懷孕期間，袁慎幾乎是寸步不離地陪著她，渴了給倒水，餓了給做飯，凡事親力親為。恨不得整天都圍著沈靜昀轉。上朝時就拜托袁母和梅子曼一同來陪著，下朝後就飛速回府，自己相伴左右。
知道沈靜昀從前領兵打仗，在軍營裡自由慣了，怕她在家養胎的時候覺得受拘束，袁慎還經常叫一些朋友們來家中做客。其中，最能鬧騰的便就是程少商了。這家夥來就算了，還總鼓動沈靜昀跟著她一塊敲磚釘板，那院子裡的秋千啊，木馬啊，還有屋裡擺放的那些個泥人，都是程少商帶著沈靜昀一塊做出來的。這整個袁府，從門口開始就聽得到程少商和沈靜昀哐哐錘打木板的聲音。每次沈靜昀拿著錘子抬手落下的時候，袁慎的心就如同那錘子，一起一落，一起一落，嚇得袁慎整日提心吊膽的。
見袁慎這般緊張的模樣，程少商還故意攛掇沈靜昀用力敲打木樁，意圖氣死袁慎。
不過程少商雖然鬧，但也是有分寸，她來之後和袁慎拌嘴吵鬧，還能逗得沈靜昀多笑笑。偶爾再加上萬萋萋、梅子曼和曲泠君也會帶著自家孩兒來拜訪，沈靜昀心情好了，自然身子也就好得快。這才讓袁慎放心了不少。就算和程少商拌嘴，被她氣個半死也認了。
可就是這樣悉心照顧著，頭幾個月沈靜昀依舊被肚子裡的孩兒折騰的夠嗆。非但一連吐了好幾個月，還總是月要疼，甚至有時連躺著的時候都會疼到說不出一句話來。
醫師說，這月要疼的毛病是沈靜昀當年在西北為救袁父時落下的病根，一直都沒怎麼好全，再加上沈靜昀這是頭胎，所以現在才會有這麼大的妊娠反應。不過等到熬過這幾個月就好了，月份大了，就會慢慢好起來。
知道沈靜昀為了這個孩子受了這麼多苦，文子端也隔三差五就派人送來各種各樣的補品，還親自委任孫醫官全權負責沈靜昀的胎。並下令讓孫醫官就住在袁家，等到沈靜昀平安產子後才能回宮。
終於在大家的悉心陪伴照料下，沈靜昀的身子也逐漸好了起來。到了月份大了之後，沈靜昀已經沒有之前那麼不舒服了，甚至都能瞞著大家去軍營裡偷偷處走一走了。每次她去軍營，將士們都把她團團圍起來，沈靜昀去哪，將士們就跟到哪，生怕他們的大將軍出一點紕漏。一幫粗漢子圍著沈靜昀一個小女娘，場麵一度很滑稽搞笑。
可是生產那天，仍然凶險萬分。
那晚，沈靜昀和袁慎在房間裡準備休息了。兩個人同床而眠，睡前袁慎還一直在給沈靜昀揉月要。直到她睡熟了，袁慎才吹滅蠟燭，抱著沈靜昀睡去。可誰知沒睡多久，袁慎就感覺到懷裡的女娘有了異動。
沈靜昀身上開始不停地冒虛汗，整個人也蜷縮起來，捂著肚子，沉著嗓子嗚咽了幾聲，手也死死的抓著被子，五官恨不得都扭到一塊去。
袁慎察覺到異樣，就又趕緊點燃蠟燭，查看沈靜昀的情況。可是一掀開被子，就發現沈靜昀□□有羊水流出來了。
沈靜昀有身孕後，袁慎就讀過一些關於婦人生產的書卷，見此情況，他知道沈靜昀這是要生了，就趕緊去叫來住在家中的孫醫官。
很快，袁府的侍女們就都開始忙了起來。沈靜昀生產的消息就傳遍了袁府，袁父和袁母也都從房間裡出來，在產房外等著。
袁慎焦急地在產房外來回踱步，他眉頭緊鎖，手中的羽扇搖了幾下又放下，然後再拿起來妖。甚至他都來不及穿好衣服，就穿了一件外衣，看著房門，想進去又不敢進去。
他怕一開一關門之間，進去的涼風再影響到沈靜昀。畢竟沈靜昀現在及其虛弱，一點都馬虎不得。
眼瞧著侍女一盆血水接著一盆血水地往外端，再聽著屋內時不時傳來幾聲沈靜昀的叫喊聲，袁慎的眼眶都跟著紅了起來。沈靜昀的每一聲叫喊，都牽動著袁慎的心，仿佛是疼在了他的身上一般。
而此時的袁慎多希望能為沈靜昀分擔一些痛苦。
「慎兒莫急，頭胎都是這樣的，且讓華安慢慢來。我已派人去叫了華安的父兄來，又親人陪著，想來華安也能安心些。」袁母知道袁慎現在的心情，起身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這都一個時辰了，怎的還生不出來！再這樣下去，華安的身子要受不了的。」袁慎甩了一下胳膊，長長地嘆出一口氣，眼睛一直盯著產房。
「我當年生你的時候，折騰了兩個多時辰呢。你坐下來等吧。」
袁慎搖搖頭：「我坐不下。我隻想知道華安現在如何了。這個時候我應該陪在她身邊的。」
「你又不懂，進去恐怕會礙事，若是為此耽誤了華安，那怎麼辦。」
雖然道理是這樣，但是袁慎依舊心急如焚。他在窗戶上趴著看了一會後，又轉去門口看。就這樣，一個時辰又過去了。
袁家和霍府離得還算近，晚上這般折騰，霍府也很快就知道了。聽說此事後，程少商和霍不疑也連夜趕來。
「如何了？」
程少商幾乎是沖進來的，來的時候氣喘籲籲的。跟在後麵的霍不疑還帶著阿飛一起來的，手裡還抱著一個很大的盒子。
而他們前腳剛到，後腳沈序淮和梅子曼也來了。
袁慎望向產房的方向，微微皺了皺眉：「這都兩個時辰了，還是和剛開始一樣。」
「妹夫先別急，小姑孕期身子不大好，生產的時候難免吃力些，你且寬心，他們母子定然不會有事的。」梅子曼也擔憂地看向產房的方向。
程少商也點點頭附和道：「是啊，靜昀阿姊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母子平安的。你得冷靜啊，等孩子出生後，還有好多事情要你打理呢。」
道理他都知道，可每次聽到沈靜昀痛苦又煎熬的叫聲從屋內傳來，袁慎努力冷靜下來的心就又一次慌亂起來。
他現在既希望屋內有聲音傳來，又不希望又聲音傳出。
他怕沈靜昀疼，又怕沈靜昀沒撐過去。
就在所有人都在屋外焦急等候的時候，接生婆劉媼擎著那雙帶血的雙手出來了。
見狀，袁慎趕忙湊上前去。
「華安現下如何？」
劉媼嘆了口氣：「夫人身子有些虛，又是突然生產，恐怕是難產啊。現下羊水已經流乾，夫人也沒了力氣，昏睡過去了。」
袁慎忽然間就覺得自己要站不住了，甚至害怕到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推開劉媼，不顧阻攔，徑直沖進產房裡。
而在外麵的沈序淮聽到後，也著急地詢問道：「可有法子保全他們母子？」
「老奴先前已讓人去燉了雞湯，這就端來讓夫人喝下。隻要夫人有力氣生產，老奴一定能保證夫人母子二人平安。」
「那快去，快去！」
劉媼點了點頭，然後趕緊去準備了。
產房裡，袁慎直接沖到沈靜昀身邊。見沈靜昀整個人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鬢角和額頭的碎發也被汗水打濕，黏在沈靜昀臉上，像一隻濕了羽毛的孤鳥一樣，袁慎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他沖過去，握著她的手，用自己的衣袖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理了理她粘在臉上的頭發。
棲荷一直在裡麵陪著沈靜昀，見袁慎進來了，趕緊先把周遭的窗戶和門都關嚴，再擰了一個熱毛巾走了過去。
「主君還是去外麵等著吧，裡麵血腥味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