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弒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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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了我們的王!」騎士驚恐且憤怒地瞪著麵無表情的男人,嘴裡罵著髒詞。

安加拉跑到國王的屍體前難以置信地瞪著,她膝蓋一軟撲通地跪在地上,掩麵痛哭。

眾人身後,房間的門外,路西瑞爾同樣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像是個被所有人遺忘的孩子,隻有被騎士壓在桌子上的管家睜著眼睛望著他。

騎士檢查過凶器後,得出結論,憤怒道:「這是凱蘭斯忒姆的刀刃!」

他走到被壓製的男人身前,彎下月要與男人對視:「你還想狡辯麼!房間裡隻有你和陛下!」

他將沾血的刀刃丟在男人麵前,刀尖輕輕觸碰到男人的鼻梁。

「你這個殺人凶手!你要被處以極刑!我要讓你生不如死!「騎士朝男人的臉大吼道。

然而他發現眼前這人根本沒有看著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他身後的某處。

騎士站起身,轉身看去,視線與門外的路西瑞爾相交。

「你,真是狗娘養的,你們這樣做對得起我們的王嗎!」騎士怒目圓睜地盯著路西瑞爾。

男孩不知所措,他覺得眼前的一切讓他失去了言語能力,他說不出話。

或者說,現在無論他說什麼也都是蒼白無力的。

「去把他也扣起來!聽從發落!」騎士下令道。

就在幾名侍衛跑到路西瑞爾麵前準備要用鐵拷鎖住男孩的雙手時,一襲白色的身影張開雙臂擋在了路西瑞爾麵前,也攔住了過來的幾人。

「郡主殿下?」侍衛們看著眼前這位身高隻到他們腹部的女孩他們愣住了。

安加拉表情凶惡地瞪著他們,不時還用手抹去臉上的鼻涕與眼淚。

她很悲傷,但她還是忍著憤怒與殘酷舍身擋在了路西瑞爾身前。

「我命令你們退下!」她帶著哭腔大喊道,「誰要是敢動路西瑞爾,一律嚴處!」

「殿下,你要知道,你護著的是你的弒父仇人,是他們殺了國王陛下啊!」騎士走到安加拉麵前,一臉嚴肅地說。對於眼前這個女孩所下的命令,他其實完全可以選擇忽視,畢竟眼下國王的死才是頭等大事,並且安吉拉還沒到可以執政的年紀,但出自皇家的禮貌,他還是選擇優先與安吉拉嘗試言語溝通。

安吉拉低下頭,瞳孔放大,眼眶裡不斷地往外湧出淚水,沾著鮮血的手微微顫抖。

男人看出了安加拉的猶豫不決,路西瑞爾也把這些細節看在眼裡。

雖然男孩站著女孩的身後,但他似乎能聞到前者身上散發出的那股令人窒息的悲傷。

「你不能殺他……他是我……」

安加拉原本晶瑩剔透的嘴唇此時全無血色,她僵硬地扭頭看向身後的路西瑞爾。

「他殺了國王,按照國律,這是弒君之罪,要以死償還!」

「不!路西瑞爾沒有殺我的父王!」安加拉臉蛋因悲傷而扭曲,淚水不斷地流。

她跪在路西瑞爾麵前,哭喪著臉用膝蓋緩緩「走」到男孩身前。

她伸出手臂抱住路西瑞爾的雙腿,將臉埋在男孩的小腿上放聲大哭。

「路西瑞爾是無辜的,他不會這樣做的,他不會……嗚嗚嗚。」

「對吧,路西瑞爾,我說的對吧,嗚嗚嗚嗚嗚,回答我嘛嗚。」

男孩望著眼前像是在向自己「求情」的安吉拉,他的心痛到了極致,但更多的是無力。

他想彎下月要擁抱眼前的女孩,但膝蓋像是被釘子焊死了,身體的每處關節也是僵硬無法動彈。眼淚從他暗紫色的眼眸裡淌下,他覺得此生都沒有這麼無助過,就連給朋友一個安慰的擁抱都做不到。路西瑞爾表情呆滯地看著眼前抱著自己雙膝的女孩,接受著侍衛們對他的辱罵。

管家被騎士們押著走過路西瑞爾的身旁,自始至終,管家的目光都是看著男孩。

當二人將要擦肩而過時,路西瑞爾盯著管家龜裂的嘴唇,後者眼神疲倦。

「皇子殿下,殺國王的人不是我……」

管家開口說,聲音很輕,落在男孩的心裡卻是如雷聲般沉重。

「要努力地活下去,殿下。」說完,他被騎士們押下了樓梯。

片刻後,男孩聽到窗外傳來樓下的口令:「把他的手砍斷,然後丟入水牢!」

接著,便是管家慘烈的叫聲,路西瑞爾的眼睛被嚇得都不敢眨一下。

「我的父王不是你殺的……對麼?」

哭泣的安吉拉忽然止住了哭聲,她緩緩仰起滿是淚痕的臉蛋看向路西瑞爾。

路西瑞爾看著安加拉漸漸站起,伸手將他擁入懷中。

就在男孩感受著短暫的溫暖,試圖平息不安與恐懼的內心時……

「呲!」

一陣刺痛的冰涼紮入了他的月匈膛,安加拉緩緩地鬆開手。

路西瑞爾瞳孔震驚地一步步退後,他低頭看向月匈前,一把匕首深深地插在他的心房上。黑色的鮮血沿著匕首上的血槽往外流出,滴在冰冷的地板上,血滴聲敲打著他男孩的耳膜。

他緩緩抬頭看向眼前的安吉拉。

女孩一臉怨恨地看著他,嘴角帶著幾絲得逞的嫵媚。

湛藍色的眼睛此刻變成了熔金的雙瞳,瞳孔下是極烈的仇恨與憤怒。

安加拉望著路西瑞爾瀕死的神情,她的臉上露出刺骨且冰冷的笑容。

「我希望你下地獄,是你,害死了我的父王。」女孩幽怨地說出這句話。

——

「啊!」

伴隨著一聲短促慘叫,路西瑞爾從床上坐起,呼吸急促,額頭全是冷汗。

望著房間內熟悉的一切,又看了看搭在身上的被子與身後的枕頭,凝視著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許久,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場夢。

他有些疲憊地又躺了下來,眼睛無神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

在短暫的調整後,路西瑞爾起身下床。

他走到一麵牆前,凝視著牆壁上貼著的舊報紙。

灰色斑駁的報紙橫七豎八地被磁鐵黏在房間牆麵上,路西瑞爾取下一期。

報紙上印著醒目的標題——《塞爾坎尼亞的隕落》

上麵記載了塵歷2984年位於北陸的塞爾坎尼亞王國國王蒙塔·d·奧德裡奇的遇刺事件,而凶手是凱蘭斯忒姆帝國的一位皇家成員。報紙上稱這是起蓄謀已久的弒王行動,凱蘭斯忒姆帝國將承擔一切後果,事出當天塞爾坎尼亞王國宣稱將永久斷絕與凱蘭斯忒姆帝國的一切合作交往關係,並將凱蘭斯忒姆帝國列為敵對國。

路西瑞爾用手指摩梭著報紙一角,眉宇平靜,深邃的雙眸像是在回憶。

這張報紙印刷出版的日期距今已經時隔六年了。

路西瑞爾也從那個隻會被牽著安吉拉牽著手的稚嫩男孩長成了風華正茂的少年。

報紙上,一張黑白照片留住了路西瑞爾的視線。

照片上,身著羽絨白裙的北國郡主安吉拉·奧德裡奇坐在陽光的連廊上。女孩的眼角還留著未乾的淚痕,玲瓏的眼睛神色蒼涼地望著安拉坦斯堡遠方。安吉拉的身後是忙碌的騎士,騎士圍著老國王的屍體,鐵麵下的眼神凝重且憤怒。

路西瑞爾情不自禁地用食指輕輕地去觸碰照片中的那個女孩。

手指在安吉拉的臉頰上輕輕地撫過,似乎是想要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與剛才路西瑞爾做的夢不同的是,安吉拉沒有做出傷害路西瑞爾的舉動,女孩即使是麵對自己父王麾下的騎士團的威脅,她仍舊是咬緊牙關死死地將路西瑞爾護在身後。她拉起男孩就往自己的房間跑,並利用房間裡的電話聯絡到了凱蘭斯忒姆的國王路西法·維耶爾諾。

雖然她在通話中的語氣帶著戒備與憤怒,因為當時的她不清楚究竟是誰謀劃的這起刺殺,但女孩話中更多的是嚴肅與急切,她對路西法說如果他還想再見到自己的兒子現在就要做些什麼了。安吉拉將安拉坦斯堡裡發生的一切長話短說告訴給了路西法,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她關上房門,用能搬來的家具堵住了門口,以免騎士輕易地破門而入。

不久後,騎士長便收到了來自遠方凱蘭斯忒姆帝國的通訊。

獅子心路西法·維耶爾諾對城堡裡的騎士們放出了警告,最終,路西瑞爾在父親的力保下,平安地被使者接送回國。但他們也付出了代價,路西瑞爾的管家必須得在塞爾坎尼亞接受審批,即便凱蘭斯忒姆的外交大臣幾度對塞爾坎尼亞的騎士們說明這場「弒王」並不是由他們製造的。臨別時,男孩坐在轎車裡,抬頭仰望安拉坦斯堡上的安吉拉。女孩就如此刻路西瑞爾手中的報紙裡的模樣,一個人,脫離喧囂的,無聲地坐在城堡的連廊上。

路西瑞爾將報紙重新用磁鐵粘回牆壁上,拿過椅子上搭著的衣服穿上,穿好鞋。

「滴滴滴滴——嘀嘀嘀。」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亮起,路西瑞爾走來拿起並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年輕男子慵懶的聲音:「我的路西瑞爾殿下,我已經在外麵聖啟殿門前等你老半天了,你不會還在睡覺吧,說好今天一起去麵試『龍牙』的工作呢?別忘了,這可是國王要求你要完成的任務啊,你再這樣遲早有天把你老爺子給氣死,你是不是想提早繼承王位?還有啊……是誰昨天晚上和我說今早調鬧鍾七點起的?你在玩我是不是?我吹了一早上的北風啊!連口熱麵都沒吃上!」

路西瑞爾表情平淡地回答,左手拉好褲襠拉鏈,然而拉鏈中途有些卡住了。

「好了好了,我現在就下來。」路西瑞爾低頭望向襠部的褲鏈,稍微賣力地將其拉上。

他掛斷電話,將手機揣進褲兜,係好鞋帶後便出了房門。

房間內牆壁上,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映在陳舊的報紙上,路西瑞爾的房間除去生活用具,最多的,也就屬牆壁上的這些報紙了。它們承載並匯聚了這六年來的歲月,像是被看不見的線串聯在一起,密密麻麻地貼在牆麵上,仿佛這個房間的主人對於已經過去的往事仍然懷揣著屬於他的那份特殊的執著,又或者說是對於那個已經多年未見的女孩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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